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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就到了蘇家送嫁妝的日子。
本來嫁妝應該在明天蘇玲玲出嫁的時候一起送過來的。
只是蘇玲玲的嫁妝多,除了縫紉機、錄音機之外,還有三十六條腿。也就是八仙桌、椅子、衣櫃、書桌、五斗櫃、廚房柜子等等家具。這麼多的嫁妝,兩家距離也要半小時公交車,運送不方便。剛好就在這天,蘇爸爸跟廠里借到了大卡車。
因此,兩家商議過後,決定今天用大卡車先把嫁妝拉過來。要不然,明天出嫁,大卡車就不一定有空了。
這年頭大卡車還是很稀罕的。
因著這個,大院的人除了要上班的,其他都是一早就起床。頂著越發降低的氣溫,齊齊聚集在龐家的正屋裡,等待大卡車的到來。
白棠事先知道了這個事情。今天並沒有出來礙人眼。而是在溫暖的家裡做針線活。
這兩天氣溫忽然爆跌,外頭寒風凜冽。白棠聽著呼嘯的冷風,想起了那個噩夢。
噩夢中,今天就是她凍死的日子。
是的,按照那個噩夢,她這會兒應該被搶走撫恤金,工作被騙走,房子也被騙走,孩子更是被拐走,就剩下孤零零一個人,帶著幾件破衣服,從大院離開。
只是,經過自己的努力。撫恤金、工作、房子都保住了。而那些人販子因為她整天看著孩子,也沒有出現過。白棠確定那個噩夢的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因此,即使今天寒風依然降臨,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擔心。
不過,等到晌午應該就會下雪了。而且是突如起來的大暴雪。為了抵擋今天的暴雪,白棠早起後就把自家炕給燒得熱乎乎的。煤爐子更是準確齊全。
聽著外頭的動靜,家裡兩個孩子在屋裡跑來跑去。時不時趴在門檻上,眼睛直往門縫看。
這是想去外頭玩了。
只是今天是人家辦喜事,孩子又太小,外頭又冷。孩子只能拘在家裡。
白棠想了想,放下手裡的針線。把兩孩子叫過來,一人一邊依偎著自己,開始給他們講故事。
這樣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太久。
十點多的時候,外面開始熱鬧了起來。
鞭炮沒人放,但是熱鬧的說話聲音此起彼伏。
雖然家裡門窗都關了,就留下點縫隙。但白棠還是在呼嘯的風聲中,聽到了卡車發動機的聲音。
接著是一聲高過一聲的笑聲說話聲。
白棠見兩孩子動來動去,索性把南面牆對著胡同路的窗簾拉開一角,讓孩子坐在柜子上看外頭的熱鬧。
外面,卡車停在胡同的十字路口,距離他們大院的大門只有幾米的路程。
卡車停下後,立刻有不少胡同的人圍了上去。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大卡車車廂裡面擺放著的各種實木家具、暖水壺、搪瓷盆,以及那台貼了張喜字的縫紉機。
「這龐家真是要發了,取了這麼個闊氣的兒媳婦。」
「龐志祖這小子可真好命啊!」
「聽說這小兒媳娘家爸是紡織廠車間主任。不知道嫁到我們這裡後,在招工能不能給幫上忙。」
各種各樣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這個時候,龐家的人開始招呼人幫忙抬嫁妝進屋。
因為明天才是周末放假,今天大院大部分都是婦人孩童。不過,大家這會兒高興,五六個人一起抬個桌子也不費勁。而且還可以去龐家提前看看新房,這樣的熱鬧很多人都湊了上去。
白棠就這樣帶著孩子,站在玻璃窗前看著人們來來往往搬運蘇家的嫁妝。那種人人臉上都綻放的笑容,讓白棠看了也不自覺心情愉悅。
只是,這種愉悅在嫁妝搬完沒多久,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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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院裡面熱熱鬧鬧,胡同這一片的鄰居,加上二院後院的人在一起,大家都湊到龐家那看熱鬧。
運送嫁妝過來的大卡車在卸下嫁妝後已經離開了。外頭沒了熱鬧,兩個孩子重新坐回炕上,拉著白棠的手,指著剛剛看了一半的小人書,意思是讓白棠繼續講故事。
一家三口正說著故事的事情,屏門就被砰砰敲響。
知道今天二院那人多複雜,白棠就沒把屏門的門栓打開。這會兒聽到敲門,又聽到二大媽喊開門的聲音,白棠還以為對方有什麼事情。
結果屏門一拉開,就看到滿臉興奮的二大媽,身後還跟著兩個不認識的人。
其中一個是看著眼熟的五十多老婦人,另一個則是年紀約莫有四十左右、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
白棠直接問道:「二大媽,你這是有事嗎?」
「白棠啊!大媽我在回來的路上,遇上這兩個拿著咱們大院地址四處問的老鄉。他們說是你的親戚。這不,我就給你領回來了。我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你自己招待親戚哈。」
看著急哄哄朝著二院衝進去的二大媽。再看看眼前這兩個見到自己就開始兩眼放光的陌生人。
白棠意識到事情不對,也沒講究什麼客氣,直接把屏門一推,就要關上。
只是那老婦人顯然不是個善茬,反應很快就把手裡提著的東西塞到門縫。接著直接推開了老舊的屏門。
這下,白棠是確定來者不善了。
「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白棠說著,心中打定主意要叫人來幫忙。大白天的,到處是人,她也不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