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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來的都是女人們。畢竟何家男人沒了,就剩個年輕漂亮的小寡婦跟一雙兒女。男人們可不敢隨便上門。這年頭碎嘴子可不少見。
看著這些圍在家裡的鄰居們,白棠一邊感謝大家,一邊默默把這些人臉跟白天夢中那些場景對照。那個夢是以瑪麗蘇女主的視角出現的。很多場景都匆匆而過。只有一部分場景比較清晰。
比如這位大媽家後來怎樣,那位小媳婦在八十年代跟丈夫鬧掰了。反正都是些跟女主息息相關的劇情。也有一些人家從頭到尾沒怎麼出現在那些場景中。比如她家。
這個時候,一大媽已經幫忙把胡同的其他人家客客氣氣送走了。之後對著還在院子裡面說話的大院鄰居們小聲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大家趕緊回家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了。人白棠家還有兩個奶娃娃要照顧。」
大家都不是沒有眼色的,聽到一大媽這樣說,三三兩兩很快就散了。
留在最後的一大媽拉著白棠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晚上家裡的門戶記得關好。有事情就大聲喊知道嗎?」
平時一大媽覺得白棠家的位置不錯,一出門就是胡同路,而且還有獨立的小院子。這會兒看到孤兒寡母單獨住在一進院,又覺得不太安全了。要是住在二院,那裡有將近十戶人家。出什麼事情喊一聲,開門就能幫上忙。
擱白棠這裡,他們二院的人,有圍牆的阻隔,還得過一道垂花門跟一道屏門。怎麼看怎麼不安生。等成子的後事忙完後,她得跟白棠提提,看看是不是跟二院或者後院的人換房子。
白棠這會兒還不知道一大媽都準備勸她把房子換到二院裡面。把一大媽送走後,天色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十月底的京市夜晚來得不止快而且十分寒冷。白棠把屏門的門栓栓上。接著回到屋裡,把屋裡的門栓也給栓上了。至於窗戶,朝南的那一面剛好就是胡同路,窗戶蓋得很小。擔心不安全,還沒入夜的時候,這幾扇小窗早已經栓得死死的。
寬敞的屋內,一盞黃昏色的燈泡搖搖晃晃地懸掛在房樑上。
白棠直接走到炕邊,查看兩個孩子的動靜。見他們手腳溫熱,給兩個孩子各自換了尿布後,終於有時間坐下休息,想想明天的安排哪裡有漏洞的地方。
而離開白棠家的一大媽並沒有時間休息。
她風風火火回到家裡後,拉著自家老頭子就商量道:「老龐,這成子人沒了,就留下孤兒寡母。你今晚找找老花,商量著咱院兒一起湊點錢,幫幫白棠。」
老龐是罐頭廠包裝車間的主任,也是整個大雜院職位最高的。順理成章成為了大院的一大爺。
現在聽到自家老婆子這樣問,直接說道:「湊錢的事情過幾天再說。現在成子他媳婦不是還要忙成子的後事?她家沒個老人,你這幾天多幫忙。另外,怎麼今天老何家的人都沒見到人影?」
說到後事,一大媽就把白棠下午說得話告訴老龐。
「胡鬧!哪裡有人沒了不給辦後事的。沒有屍體就給搞個衣冠冢。再怎麼樣,不能讓成子當孤魂野鬼,死了沒個兒子摔盆。」
「噓噓……」
見自家老頭子那麼激動,一大媽立刻讓對方小聲些。這年頭打倒封建迷信,可不能讓人聽到孤魂野鬼什麼的。不過,說到後事,他們都認為一定要辦就是了。
「明天上班,我去給老何家打個電話。再怎麼著,成子也是何愛國的親侄子。」
兩人商量著明天要通知老何家,順便討論一下何天成的後事。完全沒有想到,第二天他們大院的人上班後,電話沒來得及打,老何家的人就一窩蜂上門了。
——
「怎麼成子出事了,不往家裡報喪?」
早上九點左右,白棠坐在小院的石凳子上,正在剝豌豆。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道陌生的女人聲音,接著屏門就被人推開。
來的正是老何家的人。
由蔡紅打頭,何天明帶著妻子顧小玉緊接跟上。
這三人上門,果然跟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夢中,何天明也是在今天帶人上門,哄騙著自己簽了張委託條子。之後,這人就帶著條子,順利跟罐頭廠協商,最終把撫恤金全部拿到手。
而現實是,昨天自己已經先一步把撫恤金要到手,存到了最有保障的國家銀行。不給何天明任何沾手的機會。
這一次,她倒要看看對方又會出什麼把戲。
想到這裡,白棠眼眸一轉,露出一副哀傷不已的模樣。伸手揉了揉眼角,小聲說道:「大娘,你怎麼知道的?」
白棠這一反問倒是讓蔡紅停下了四處打量的舉動。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年輕人不曉事。家裡男人沒了,就該找我們這親大伯親大娘幫忙。我聽說喪事還沒來得及辦。你人年輕不懂事,少不得我這個當大伯娘的多擔待。家裡的錢票在哪裡,直接給我。我來幫忙安排喪事。還有,跟廠里要到的撫恤金在哪?你這跟廠里協商的時候,就該叫上你堂哥。好歹咱們不能讓罐頭廠占便宜不是……」
蔡紅自說自話,邊上她的兒媳婦顧小玉則是負責敲邊鼓。至於何天明,已經雙手背在身後,眼睛不安分地四處張望。
白棠見這一家子的表現,心中冷哼一聲。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賣慘:「大娘,咱家什麼光景你是知道的。之前爸生病,家裡的錢都給他老人家看病去了。成子這冷不丁沒了,我都不知道去哪裡找錢。撫恤金那可是他用命換回來的,可不能隨便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