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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不懂。
為什麼。
如果真的不喜歡我,還要對我那麼好。
中午的陽光溫暖,偶爾有麻雀停在欄杆。
隔壁的情侶吃完飯走了,兩個人牽著手下樓,還在討論要給新家添點什麼家具。
很普通的對話。
但溫淮期知道對面的人並不普通。
這個人本應該和他沒有任何交集,哪怕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大學。
可命運如此不講道理,讓他太早遇見了盛西潯,時機卡在瀕死的邊緣,是溫淮期少有的怯懦瞬間。
是他這麼多年唯一一次的。
不想活了。
有人想要他活。
在烈日午後,又變成了此刻捂手的絮語。
盛西潯都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婆婆媽媽的時候:「你還是多穿點吧,我也不知道你的身體具體怎麼樣,姥姥是去體檢嗎,你呢?你還年輕,還可以……」
溫淮期打斷了他。
他喊了對方一聲:「盛西潯。」
少年人抬眼,異色的眼眸真的很符合女生說的漫畫角色,有些詫異:「怎麼了?」
溫淮期:「開學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撮合我黎小栗?」
這個問題溫淮期問過一次,這個時候盛西潯回答得很老油條:「你們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最是相配。」
溫淮期笑了一聲:「誰規定青馬竹馬就要在一起的?」
盛西潯答不上來,垂著眼說:「沒人規定,我就是覺得你們很合適。」
溫淮期抿了抿嘴,問:「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他說話一向溫和,哪怕聲音偏冷,結合面容和也足夠讓人好感倍生。
這句話的語氣有點重,盛西潯感覺溫淮期生氣了,他下意識地鬆了手,卻被溫淮期反手攥住了。
盛西潯:「我也不是替你做決定……」
他總不能說命運如此,你註定愛而不得,註定英年早逝。
盛西潯不是沒掙扎過,他也試圖忘記那個夢。
但卻夜夜不得好眠,連盛決都發現他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了。
岑觀以為他是網聊過度,還勸他趁早收手,因為他知道盛西潯是一個會認真回應的人。
如果不回應,他會給自己增加很多負擔。
直白說就是他人渣不起來,反而負罪感很重。
只是回復都能讓盛西潯輾轉反側,更別提一個人的死。
現在不過是深秋,風卻把吹得盛西潯瑟瑟發抖,抓住自己的手是溫熱的,人也是鮮活的。
溫淮期看著盛西潯,不敢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微表情,卻發現少年人盯著自己的手,再看向自己的時候,居然淚流滿面。
盛西潯啞聲說:「我怕你死。」
第33章 盛西潯沒想到自己說出來了。
他倉皇地拿手背擦了擦丟人的眼淚, 一邊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不是咒你、你的意思,就是……」
就是什麼呢?
盛西潯可以和盛決說哥我做了個夢,可以和岑觀分享夢的內容。
但盛西潯仍然知道, 他們並沒有當真。
畢竟這種夢很符合盛西潯的風格, 什麼遊戲都玩,什麼電視也看, 天馬行空咋咋呼呼,也算符合人設的荒誕幻想。
哥哥的安慰是銀行卡里增長的數字,新的跑車,新的馬場和酒莊, 還有對盛西潯交新朋友的期望。就算讓親近的家人盤點,盛西潯哪裡都好,好像真的沒什麼社交能力。
明明看上去陽光燦爛,性格也好, 不像是沒人喜歡的樣子,但每次家裡要開宴會, 盛西潯也要絞盡腦汁想名單。
選中了岑觀,就沒有其他朋友了。
盛西潯看上去很好說話, 但又不是誰能和他深交,朋友\同學的區別涇渭分明,實際上符合顏值,並不好靠近。
盛決比盛西潯大了十多歲, 不知道怎麼解決這方面的問題。只能在物質上給予最大的支持, 卻沒想到物極必反, 反而成了盛西潯雨夜裡的傷痕。
盛西潯「就是」了好半天, 卻不敢看對面坐著的人了。
心跳加速, 緊張到無以復加, 他甚至害怕到差點打嗝,手蹭完眼淚後又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嗝得驚天動地。
對方卻沒有盛西潯想的慍怒,還坐到了他邊上。
溫淮期拿掉了盛西潯捂嘴的手,又給對方擦了擦眼淚,問:「你是不是夢到過我?」
盛西潯的遮遮掩掩效果不大,只要稍微回想,就足夠發現對方的漏洞。
比如夢裡的呢喃,反常的舉動,還有篤定的口氣。
盛西潯瞪大了眼,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他嚇得打嗝都停住了。
微風吹開了溫淮期的劉海,他眉眼長得實在是好看,就是天生的病氣纏在上面,所以沒有任何攻擊力,他嘆了口氣:「你太明顯了。」
盛西潯:「有嗎?我沒告訴過你我做過夢啊。」
溫淮期給他倒了杯溫水,看著盛西潯喝一邊說:「你在我家睡的那一晚是不是半夜拿手試探我呼吸了?」
可能是怕聽心跳把溫淮期吵醒,盛西潯還摸了摸對方的脈搏。
完全不知道溫淮期睡眠很淺,半夜下雨的雨聲都足夠讓他無法入睡,更何況身邊睡了個人。
很多時候溫淮期睡不著,半夜都開著燈複習。
以前黎小栗還住在小區的時候,開計程車的親爹半夜回家,看到溫淮期家還亮著燈,就拿十一點前睡覺的黎小栗和溫淮期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