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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第一次發語音,溫淮期在這頭翻來覆去地聽。
盛西潯的聲音很有活力,還藏著不自覺的撒嬌,估計已經躺上了床,還錄進了翻動被子的鼓風聲。
溫淮期忍不住多聽了兩遍。
他忍了好久才沒讓自己把這種反覆重聽的情緒錄進去,還在錄之前喝了口水。
溫淮期:「我那時候快暈倒了。」
盛西潯從來沒這麼急迫過,以前他最討厭語音條了,覺得語音有什麼好的,不能打字嗎。
這會缺嫌棄溫淮期說的太少,兩秒怎麼這麼短啊!!
暈倒暈倒暈倒……
五月二十三日……
盛西潯狠狠按住語音鍵:「我想起來了!我那天見義勇為還被我哥罵了!」
溫淮期本來以為能聽到一點初見面的印象,沒想到重點在被罵。
他又覺得好笑,可以看出盛西潯跟家裡人的關係很好。
盛西潯本該長勢良好的青春期,唯獨被撒了一瓶農藥,是剛才五分鐘的對話里,岑觀說的那個人。
也是盛西潯轉學後的高三學長,曾經也被盛西潯劃入朋友範圍里的嚴津。
岑觀熬夜熬得頭昏眼花,一邊打哈欠一邊問你為什麼這麼問。
但溫淮期幾分鐘後還要和盛西潯聊天,這幾乎是見縫插針地詢問,還挑了個半夜防線最低的時候。
換做白天岑觀可能還要警覺一點,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對話完全被溫淮期掌控,幾乎是他問岑觀回答的模式。
「那個人渣,每次都逮我不在的時候和盆盆套近乎,說帶他出去玩根本就是消費盛西潯。」
「我那會家裡有事,鬧得有點凶,都沒顧得上……也挺內疚的,盛西潯交朋友的門檻太高了,我被他選中,責任感都有點強。」
「不過他很好騙,別人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就很親近,他的眼裡就沒有壞人。」
「後面的事我不清楚,反正暑假有天他倆吵架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不過後來我就沒見到嚴津了,盛西潯看上去也挺不高興的。」
「我問過盛決大哥,他說希望我沒事帶著盛西潯多轉轉,高三我家關係緩和點,加上校考,我們都是一起的。」
……
時間只有五分鐘,足夠溫淮期挑揀出有用信息。
這個時候對話框那邊的盛西潯還在發語音。
「你就是那個暈倒的男孩子啊?」
「我當時著急和我哥去參加聚會,所以都沒送你去醫院。」
「溫淮期你當時還讓我別送是不是?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
「我記得你戴著帽子和口罩是吧,防曬做得還挺好,都遮成那樣了我怎麼認得出來啊。」
「對不起啊溫淮期,我把你忘了。」
溫淮期感覺自己收到的都是彈框的熱烈回應。
對方一個小時前的沉悶一掃而空,聲音輕快,盛西潯喊他的名字好像都能在腦內自動識別,然後循環播放。
凌晨兩點的城市也不熱鬧,溫淮期心裡的心疼和雀躍卻傾巢而出,攪得他反覆湧出——
想見他。
想看他。
想抱他。
要是那天早晨,真的親下去就好了。
視頻通話請求突然彈出來。
是盛西潯發起的。
他對溫淮期的隱秘期望一無所知,少年人躺在鬆軟的床上,舉著手機,露出側躺的臉,床頭的燈光不明亮,卻仍然照得盛西潯眼神亮晶晶的。
眉眼和嘴唇都在表示他很高興。
盛西潯:「hi!原來我去年就見過的溫淮期!」
對面的人都沒換睡衣,身後是城市的夜景。
窗簾的條燈比盛西潯的睡眠燈亮很多,電話接通的一瞬間,盛西潯好像被對方的眼神徹底籠罩。
他卻沒感覺到這種危險,反而開始關心溫淮期的身體:「緊急查崗!你還是快點睡覺吧,很晚了!」
溫淮期笑了一聲:「朋友有必要被查崗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查崗」
盛西潯很少有應酬的時候,但藝術圈偶爾還有一些這種活動。
某次他參加兩天一夜的遊輪聚會,晚上興致缺缺地打撞球。
一摸發現手機還在房間,急著要回去拿。
一邊的人問:不就是沒帶手機嗎,不用著急吧?
另一個:他家那位查得比較嚴。
不少人的眼神落到盛西潯的手上,無名指的戒指很是惹眼。
但幹這行不少的也不興這套,恨不得每個手指都戴上。
有人問:他結婚了?
盛西潯問了個時間,打算回去了,正好聽到這句話,嗯了一聲。
「十九歲就結婚了。」
「開玩笑呢,還沒到婚齡吧?」
盛西潯已經走遠了。
回到房間,窗外是幽深的海面,盛西潯看到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給溫淮期回了一個視頻電話。
對方似乎還在書房,看到那邊的盛西潯,問:「忘帶手機了?」
盛西潯:「他們都笑我家裡管得嚴。」
溫淮期:「你要是覺得煩,我可以……」
盛西潯知道他是裝的,但還是心甘情願被套進去,「不會,隨便你查崗。」
溫淮期:「畢竟不是朋友了。」
盛西潯嘶了一聲,「知道了,我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