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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三十後為了激勵自己,他在新買的住處特地裝了一間運動室,常用器械一應俱全,可惜實際除了給負責清潔的阿姨增加工作量外沒起過什麼作用。
這樣糟糕的習慣被他帶回了二十五歲,如今已經過去大半年,他的鍛鍊次數依舊為零。
晚上到了點,禮子寧換好了運動裝備興沖衝來敲門。
邊辰心中有些壓力,下樓時再次強調:「我體力真的不行。」
禮子寧笑著說道:「沒關係啊!」接著又補充道,「我知道你不行的。」
邊辰沒忍住甩了他一眼,他渾然不覺,依舊笑意盈盈。
實際開跑後,邊辰發現自己的體力比想像中要稍好一些,想來是過去的自己基礎打得不錯,雖然荒廢了一陣,但底子還在。
他第一次知道他所在的小區里還有塑膠跑道,而且維護得非常不錯。道路一旁每隔四五米就有一個嵌在地面上的景觀燈,燈光略顯朦朧但足夠視物,氛圍感十足,比起運動似乎更適合談情說愛。
已經過了十一點,跑道上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人,都是成雙成對的,真正還在跑著的唯有他倆。
禮子寧全程保持著和他相同的速度,時不時側過頭看他一眼,腳下步伐輕快。
邊辰被他那一句「知道你不行」刺激了,累了也不願輕易停下,可不知不覺間還是逐漸放緩了速度。
他慢,禮子寧也慢,他腳步蹣跚,禮子寧活力滿滿。
邊辰終於意識到這樣耗下去毫無意義,估計等他累得趴倒在地,禮子寧還能翻跟頭。
跟一個能做倒立伏地挺身的人比體能,未免不自量力。
邊辰停下腳步,禮子寧也立刻停了下來。
他笑著建議氣喘吁吁的邊辰:「走一會兒吧。」
邊辰不再倔強,點了點頭。兩人肩並著肩在跑道上散了會兒步,他問道:「你也不跑了?」
「陪你啊。」禮子寧說。
邊辰看他一眼:「那豈不是拖累你。」
禮子寧搖了搖頭:「沒事兒。」
他說話時臉上始終帶著生動笑意,顯然是發自內心感到愉快。
「你突然換了跑步時間,那位田小姐有沒有說什麼?」邊辰問。
「我跟她說早上起來的時候頭腦比較清醒,更適合看書。夜跑完累了再洗個澡,會睡得很舒服,所以換時間了。」
邊辰點了點頭,說道:「你還告訴她我是你的哥哥,對吧?」
「嗯,」禮子寧並不否認,「我說你是我的遠房表哥,我是為了備考搬過來的。」
「虧我還覺得你老實,」邊辰說,「編起瞎話來一套一套的。」
禮子寧聳了聳肩,很坦然地說道:「做人太老實的話,很容易被欺負的,對自己不好。」
邊辰瞥他一眼:「你在暗示什麼?」
「邊先生你可以欺負我,」禮子寧說,「能被你欺負是我的福氣。」
邊辰哭笑不得:「……什麼鬼話。」
其實禮子寧在他面前也不是真的老實,只是在儘可能地討好,小心眼多得快要藏不住。
邊辰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有一個疑惑,」禮子寧說道,「邊先生,你是不喜歡我跟那兩個特定的人接觸,還是不喜歡我跟任何人接觸?」
邊辰真正提防著的只有夏友田一個人。田小姐作為把夏友田介紹給禮子寧的人,只是被他遷怒了。但考慮到她對禮子寧顯而易見的小心思,讓禮子寧理她遠點兒對所有人都好。
斟酌過後,邊辰說道:「我不喜歡那個教練,和他有關的人都不喜歡。」
「和他無關的呢?」禮子寧問。
「怎麼,怕我把你徹底栓在家裡?」邊辰問。
禮子寧垂下視線,片刻後輕聲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
邊辰下意識思考了這個可能性。
把禮子寧鎖在家裡,禁止他外出,斷絕他的一切人際交往,徹底把他藏起來,與世隔絕,只屬於自己。禮子寧的笑容、關注、身體與愛意,再也不會有人覬覦,更不會有人同他分享。
在感到荒誕的同時,他的心中湧起了一陣帶著顫慄的強烈滿足。
邊辰忽然對自己感到恐懼。
「我不會,」他對禮子寧強調,「你剛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不會過度干涉你,你可以有自己的社交。」
「哦,」禮子寧點了點頭,「其實是這樣的,我有兩個同學馬上也要來川海了,跟我關係挺好的,想聚一聚,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邊辰在展示著大度的同時,心中的擔憂不可控地溢了出來。
他不由得想到在回來之前的那些事,那時的禮子寧強行緊迫盯人,是不是也抱著同樣的心態。
「什麼時候?」邊辰又問,「我讓司機送你。」
「沒定好呢,我怕你會不高興,還沒答應。」禮子寧說,「約好了再告訴你。」
「……我沒那麼不講道理。」邊辰說。
禮子寧只是笑,並沒有說什麼。
邊辰尷尬地往前走了兩步:「緩過來了,再跑會兒。」
他邁開步伐,禮子寧立刻也跟了上來。
一圈過後,邊辰的體力徹底消耗殆盡。他喘著氣放緩了腳步,見禮子寧依舊緊跟在身旁,乾脆靠了過去,把身體的大半分量都倚在了禮子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