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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葉安瀾提出「法無例外」,為的是廢掉那些大戶人家「主子犯了錯,尤其是女主子犯了錯,就按『慣例』打發一個下人過去衙門回話」的臭毛病。
什麼玩意兒啊,都犯法了,還端著哪?這麼要臉,當初就別干違法亂紀的事兒啊!
上來軸勁兒的葉安瀾表示,誰犯法了誰就得老老實實過來給我候審,敢跟官府拿喬,我看他們是沒有經歷過來自社會的無情毒打。
她犯了倔勁兒,非要把這個所謂的「慣例」給徹底廢除,沒辦法,裴懷玉他們就只能跟她講身為女子的不便利。
葉安瀾表示理解。
習俗來講,女子進了大牢就約等於清白不保是吧?那我在對方罪名未定或者沒犯重罪的情況下,給她們一條不進大牢的路總可以吧?
至於犯了重罪的,那她都犯重罪了,等著她的已經不是砍頭就是流放了,這種情況下她還想什麼清白不清白的,她那不是多餘費這份心嗎?
至於那什麼「富貴人家的女眷不能上公堂,上公堂會影響她們所屬家族的名聲,會丟了她們所屬家族的臉面」,想也知道這種純屬矯情的理由,葉安瀾是肯定不會讓他們繼續拿來用的。
她才不管對方犯法之前是普通百姓還是富人貴人,她只知道對方在犯法之後,都有且只有一個統一的身份——嫌犯。
嫌犯就得給她有個嫌犯的樣子,嫌犯還擺大家貴女貴婦的譜兒,誰慣得她們這毛病?
第257章 自作聰明
自認為被針對了的戚族長,不敢明著得罪潘老爺子,可卻又不甘心就這麼咽下這口窩囊氣,他朝潘老爺子微一拱手,「潘大人,在下有個疑問。」
潘老爺子點點頭,「請問。」
「在下不能單獨只贖某一個人嗎?」
潘老爺子一聽就知道這貨打的什麼主意了,不過他可沒有從中作梗的意思,他朝戚族長微一頷首,「當然可以。」
戚族長還沒說話,戚大夫人就已經迫不及待說了一句,「那這些丫鬟婆子我們不贖了!」
一人一千兩的贖銀,都夠她挑好的再買二十個了,二十換一,她又不是腦子壞掉了,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她這麼一說,戚族長又被她提醒著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他問潘老爺子,「敢問潘大人,為何賤內的贖銀是三千兩?」
半年的是五百兩,一年的是一千兩,就他夫人這個被判了兩年的,需要交贖銀三千兩,這多出的一千兩是哪裡來的?
潘老爺子看一眼自己那位負責報帳的師爺,那位師爺立刻把自己手頭那本厚厚的法典舉了起來,「戚族長有所不知,按照律法規定,女子交罰銀贖買自身,想要贖買的年限越長,需要上交的罰銀就也越多。」
他給戚族長舉了個栗子,「比如尊夫人,她需要贖買的兩年刑期,第一年確實只需上交罰銀一千兩,但她需要贖買的第二年,罰銀卻是比第一年翻了一番的,所以她第二年就需要上交一共兩千兩。」
戚族長頓時黑了臉,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罰銀這玩意兒居然還能按照年限往上翻倍的。
他很想懷疑這是以潘老爺子為首的這群外來官吏在刁難他,可對方那位師爺手上拿著的法典,他們家可是也有一本放在書房的偏僻一角吃灰呢。
最重要的是,那法典還是潘老爺子親自送過去的_(:з」∠)_
對方在明知道這法典戚家也有的情況下,如果不是集體發瘋,就肯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謊訛他們的錢。
這麼一想,戚族長頓時就暗暗咒罵上了制定這奇葩法典的「罪魁禍首」葉安瀾。
可罵歸罵,罵完了,該交的錢他還是得乖乖掏出來。畢竟他能用一萬六千兩當中的一千兩去買二十個新的下人,但卻不能拿這三千兩去給自己買個新的戚大夫人┓(´∀`)┏
除了這三千兩,他兒媳、女兒加在一塊兒的一千五百兩,他也讓人給一併取了過來。
至於那些哭嚎著哀求他們一家救救自己的丫鬟婆子,戚族長一家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他們可不是堅持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葉安瀾,對他們來說,下人永遠是下人。
「幾位雖然交了銀子,但在各自的刑罰期內,卻是依然不能離開這濟州城的。」負責收錢的師爺想著他們沒有讀過新法,於是笑眯眯提醒了包括戚大夫人在內的四女一句。
戚大夫人被他說得臉色更黑——她都交錢了,這些人居然還限制她的活動範圍!那她不就等於是換了個更大的地方坐牢?
她有心發作,可轉念想到自己今天就好像撞邪了似的,一直都在不停地吃虧吃虧吃虧,她到底還是努力壓下了自己的滿心忿忿。
與此同時,戚族長終於提到了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男人的刑罰問題。
因為他們也只是跟在人群里,既沒有挑頭兒也沒有出手,所以他們也和戚族長的兒媳、女兒一樣,只被判了坐牢半年。
男人坐牢半年,當然不存在像女人一樣的名節問題,而且像他們這樣的罪名,官府也不會禁止他們的家人送東西、定期探監,他們在牢里並不會過得如何辛苦。
可這「不辛苦」卻是相對其他犯人而言的,對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戚族長、戚族長的兒子們來說,這半年的牢獄生活顯然是非常煎熬的。
吃的穿的大不如前,身體被拘束在狹小、簡陋、骯髒的囚室內部,旁邊都是以前他們根本不屑多看一眼的低賤囚犯,這樣的環境絕對能讓他們度日如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