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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像你有個學生懶得出奇,你明知道他能考一百分,但他卻堅持每次只考六十分,剩下的四十分他就直接給你交白卷。
遇上這樣的學生,脾氣再好的老師都難免心情怪異。
現在謝淵就是那種「既想踹你兩腳,又不能真踹你兩腳」的怪異心情,他有心勸一下葉安瀾,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又悻悻把到了嘴邊兒的勸說咽了回去。
謝淵知道,葉安瀾的最大目標就是護住那些她想要守護的人,她從未隱瞞過謝淵自己的這個心愿,而謝淵,他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可以讓他在戰況膠著的現在,嘗試著拉葉安瀾入局。
「行吧,那我現在就回家一趟,跟你嫂子說說鄭州崔氏的事兒。至於你,我把延寧留給你,在這邳州,不管你想做什麼,有他幫忙都應該會方便很多。」
葉安瀾耳根微紅。她哪有什麼想做的事,她過來,為的不過就是偷摸兒看兩眼李璟而已。
和自己心儀的對象許久未見,然後又有大把的狗糧接二連三拍在她臉上_(:з」∠)_她縱使不是那種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人,衝動之下也難免會做出一些不是十分理智的事。
送走謝淵,葉安瀾正想著要編個什麼理由,用來證明自己出現在邳州一點兒也不突兀,李璟就笑著跟她說:「我已經讓人備了晚飯,還準備了你最愛喝的梅子酒,不如我們現在就移步飯廳?」
葉安瀾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突然出現,李璟如此貼心的什麼也不問,她哪有不趕緊順坡下驢的道理。
兩人一起吃了飯,喝了兩杯酒,李璟又邀了葉安瀾一起喝茶賞月。
葉安瀾酒量很好,喝的又是兩小杯約等於飲料的梅子酒,此時神智依然一片清明。
但或許是月色太美,看著神情柔和、淺笑動人的李璟,葉安瀾覺得,她好像還真有了三分醉意。
兩人說了一會兒白芷筠,然後又說了一會兒各自打理內政、募兵練兵的經驗之談。
說著說著,兩人就又說到了鄭州崔氏的事情上。
趁這個機會,葉安瀾不甚委婉的試探著問,「你現在......應該有很多人登門攀交吧?」
第266章 近朱者赤
李璟含笑看她一眼,「嗯。好在祖母和娘親知我心意,又見我一心撲在公務上,所以並不會胡亂應承別人什麼。」
葉安瀾仰頭望天,覺得這古人說話還真是委婉含蓄,完全不同於她的直擊要害(≖_≖)
你祖母和娘親知你心意,到底是什麼心意?瞎猜的話不是顯得我很自作多情嘛Ծ‸Ծ
不過她轉念一想,似李璟這等便是連含笑微赧,都能令人心旌搖曳、無法自持的美人兒,矜持一些好像才不會過於招蜂引蝶?
她正想著,就聽李璟問她,「這件事解決了,你是不是就要回濟州那邊了?」
葉安瀾嘆息一聲,「是啊,還有很多事要做。」
她原本只想留一晚就走的,現在卻平白耽誤了好幾天,也不知道裴懷玉他們是不是又被她氣得跳腳了。
回去了,他們肯定又要念叨她身為一方義軍勢力的主公,不該只帶幾個人就深入「敵陣」,給別人製造擒王的機會_(:з」∠)_
李璟努力克制著自己內心的不舍和貪戀,「那你一路小心。」
葉安瀾點點頭,「那我明早開了城門就走,你幫我跟師兄打個招呼。」
她的意思是,我就不去辭行了,你們也不必起個大早送我。
李璟聽懂了,但第二天,他和謝淵到底還是去了城門外的十里亭送別葉安瀾一行。
謝淵帶了不少護衛,李璟也帶了長安過來,這些人分散在周圍,謝淵和李璟則是在十里亭煮了今年的新茶,搞了一出折柳送別。
葉安瀾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感動之餘也頗覺新奇。
三人在十里亭對坐飲茶,謝淵跟葉安瀾提起,希望她能再多支援自己一些糧草衣被等軍需品。
葉安瀾大概算了一下自家的現有存糧和人口數量,然後給了謝淵一個愛莫能助的小眼神兒,「今年是不行了,明年吧。」
謝淵嘆氣,「要是你有點兒上進心就好了。」
就算見不得同袍因為戰爭屍橫遍野,起碼也可以幫他治理一方,成為他於內政方面的最大助力。
葉安瀾朝他一攤手,「你這是嫌自己敵人太少?」
謝淵一哽,他怎麼忘了,這丫頭萬一上進過了頭,他就會又多出一個強勁敵手_(:з」∠)_
都怪葉安瀾表現得太多坦蕩,太過沒有野心,讓他都忽略了這丫頭也有那個資本亂世爭雄。
他一方面感到慶幸,一方面又忍不住替葉安瀾覺得惋惜。
葉安瀾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但卻沒有因此就改變主意。
在她看來,人生最理想的狀態,就是你喜歡的、想做的事,正好就是你擅長的、能夠大概率使你取得成功的。
但這種最理想的狀態,往往只會出現在少數幸運兒身上,比如被很多人視作有道明君的謝淵,他就是這種人。
天賦正好全都點在了想做的事情上,做什麼都事半功倍,讓天下人嫉妒得像是一秒鐘全都得了紅眼病_(:з」∠)_
然而這種人畢竟是少數,剩下的絕大多數人,基本不是在逆流而上,就是在與生活不斷作出妥協。
逆流而上的那些人,他們想要做到的事,恰好是他們不太擅長的,但他們卻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以數倍於常人的付出,硬是取得了成功,比如當年苦苦掙扎在求學、習武路上的李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