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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姑娘小心翼翼喊了一聲「娘」,在她臉上,走馬燈似的不斷閃過驚喜、期待、焦慮、害怕等情緒。
「嗯。」白夫人應了一聲,眼睛卻死死盯著那荷包。
葉安瀾裝出一副一臉害怕的模樣,「夫、夫人,這荷包是我撿來的,您、您要是喜歡......」
邱杏兒撞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她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知道那些達官顯貴家裡的女眷有多講究。
這些人別說是拿別人的舊物自己用了,就是她們自己的衣裳首飾,出去赴宴的時候她們都不會用已經穿過戴過的。
尋常官員、商賈能用一輩子,甚至能夠拿來當作傳家寶的首飾,對她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件僅可露面一次的尋常裝飾物罷了。
若非如此,京城的首飾鋪子怎麼可能天天都有大筆大筆來自權貴人家的生意做?
跟這種人說你要是喜歡就拿去,人家還不得以為她們是在侮辱人?
可別送一趟首飾,她們就把命給搭在這兒。
邱杏兒是好心,葉安瀾如果不是別有居心,也不會貿貿然冒出這麼句話。
而白夫人出乎邱杏兒預料的,不僅沒有因為葉安瀾不過腦子的發言而生氣,反而還讓自己的大丫鬟拿了個全新的繡迎春花的緞面小荷包給葉安瀾做賞賜。
小荷包非常符合年輕女孩子的審美,花樣精緻、色彩亮麗,最重要的是,裡面還包著兩個小巧可愛的銀花生。
邱杏兒直接看傻了,她沒想到白夫人堂堂侯府當家主母,居然真會要葉安瀾的小破荷包,更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會因為這麼一個小破荷包,就賞賜葉安瀾一個緞面荷包、兩個小銀花生。
她傻傻看著葉安瀾把她荷包里為數不多的幾個銅板叮叮咣咣轉移到新荷包里,然後又傻傻看著葉安瀾把舊荷包雙手捧著交給白夫人。
白夫人拿到荷包,心裡頓時踏實不少。
雖說荷包一入手,她就從布料的新舊上判斷出了這不是她送給白慶之的那一個,但能把她送給白慶之的荷包仿這麼像,白夫人相信,這個做荷包的人,絕對近距離觀察過她送給白慶之的那個荷包。
她問葉安瀾,「小姑娘,你是在哪撿到的荷包?當時荷包里可還有其他東西?」
怕葉安瀾不肯說實話,白夫人又道:「放心,我不白拿你的東西,若是荷包里還有其他東西,我可以用你想要的東西跟你交換。」
葉安瀾做回憶狀,「還有張黃色的紙,疊得整整齊齊的,但我沒有帶在身上。」
她這麼一說,原本還能穩住的白老夫人頓時也變得急不可耐了。
白老夫人不知道白夫人已經發現了荷包並不是白慶之的,所以也不知道就算荷包里真有什麼用黃紙做成的東西,那也應該不是她曾經為自己兒子求來的平安符。
她心中焦躁,卻又不能像兒媳和孫女那樣直接衝過去瞧,於是就只能盼著兒媳趕緊跟她通通氣,讓她心裡也能多少有些底。
白夫人顯然也很清楚自己婆婆對白慶之父子的掛念和關懷,她在葉安瀾答應改天再把那張黃紙送進來給她們之後,就立刻拿著荷包回了自己原本坐著的位置。
在白老夫人眼巴巴的注視下,白夫人把荷包遞給了白老夫人。
與此同時,她還對白老夫人微微搖了一下頭。
一直注意著這對婆媳的僕婦們有的一臉失望,有的一頭霧水,還有一個則是一直狀似無意地斜著眼睛,用眼角餘光去瞥白夫人。
看到白夫人搖頭,那人眼神微閃,不死心的又去打量那荷包。
葉安瀾趁著大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家婆媳的身上,右手迅速動了一下,以快出殘影的速度,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做了一個小動作。
然後,她開始全程裝傻摸魚,由著邱杏兒在那一板一眼的給兩位白姑娘講新做的首飾。
等邱杏兒順利拿到尾款,她這才跟著邱杏兒一起行禮退走。
兩人坐上馬車,沒等邱杏兒問她,葉安瀾就主動把得的小荷包拿了出來。
荷包她沒有分給邱杏兒,但卻分了邱杏兒一個銀花生。
邱杏兒一方面高興自己得了意外之財,一方面卻又震驚於葉安瀾的出手大方,她捏著銀花生,壓低聲音問葉安瀾,「你、你真給我?」
葉安瀾點點頭,抬手指了一下車外示意她噤聲。
邱杏兒立刻眉開眼笑,她收好銀花生,想了想又小聲說了一句,「哎呦,這侯府的點心可真好吃。」
葉安瀾聽到外面傳來掌柜侄子的一聲嗤笑,頓時明白了邱杏兒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到底說的是個什麼東西。
她朝邱杏兒豎起大拇指,兩個姑娘在簡陋的車廂里無聲地笑作一團。
至此,葉安瀾在鋪子裡就有了一個用銀花生換來的臨時盟友。
她的這位臨時盟友很講義氣,因為知道葉安瀾和白夫人約好了明天晚上去給白夫人送那張折好的黃紙,所以第二天臨下工時,她的這位臨時盟友就主動承擔了原本應該她們兩人一起完成的清掃工作。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眼下的威平侯府,白老夫人、白夫人和白家的兩位姑娘,則是正對著葉安瀾偷偷塞給白大姑娘的一個紙包無聲落淚。
紙包里包著的,正是前年白老夫人讓人送去北境的那張平安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