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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是石棺里沒有食物,虛弱的巫妖已經失去了強大的魔力,就連一隻剛出殼的小鴨子都救不了。
他只能看著這個誕生在他身邊的弱小生命一天一天變得虛弱,三天後,那隻小鴨子死掉了。
他把死掉的小鴨子放在棺材的角落裡,倚著冰冷的石棺靜靜地看著它。
寒冷無孔不入,小鴨子開始腐爛了,它的身體生出了很多蛆蟲。
又過了一段日子,那些蛆蟲也死掉了,小鴨子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骨架。
漫長的時間裡,就連那些刻骨的仇恨也慢慢淡化了,反而想起曾經吃過的美食。
他剛剛從深紅之淵誕生時,第一次吃到的東西是銀翼蜜蜂的蜂蜜,那金子般流淌的蜜散發著香甜的氣息,他在岩漿中踮起腳尖,張開柔軟的嘴唇,探出柔軟的舌尖去舔舐蜂巢里的蜜糖。
那些長著銀色翅膀的蜜蜂在他身邊飛舞著,銀色的翅膀發出美麗的星輝,那是巫曇最初嘗到的甜。
他非常聽話地一動不動了,乖乖地躺在於洲身邊。
於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壓低聲音問他:「要枕頭麼,我把枕頭分你一半?」
骨架矜持地點了點骷髏頭,於洲挪了一下枕頭,側身躺在單人床上。
骨架挪蹭了一會,非常端莊地躺在枕頭上,他剛剛探出半個頭,寢室瞬間被他眼眶中的銀白鬼火照的雪亮。
於洲迅速拉高被子蒙住了骷髏頭,他的心臟砰砰直跳,警覺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室友們。
方岫和蔡司睡得很香,細微的呼嚕聲在安靜的寢室中悄悄迴蕩。
於洲無聲地鬆了一口氣,拉高被子繼續躺在床上,寢室的單人床只有一米寬,勉強能容納一個成年的男性身軀。
骨架雖然看起來很纖細,但也是成年男性的骨架,一人一骨躺在床上,空間實在是狹小擁擠,骨架幾乎嵌進了於洲的身體裡。
於洲的後背又往牆壁上貼了貼,有點害怕自己把骨架壓散架,如果第二天醒來一睜眼就見到一堆零落的白骨,他大概真的會慘叫出聲。
凌晨兩點二十分,於洲睡著了。
他特意定了一個五點半的震動鬧鈴,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鬧鈴響了,於洲睡眼惺忪地拿出手機關掉鬧鐘,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方岫和蔡司。
兩人還在睡,於洲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骨架。
他的藍色枕巾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骨架的懷裡,骨架蜷縮著,懷裡抱著那個學校發的藍色枕巾,整個骨架都睡得很香。
於洲想了想,還是戳了骨架兩下,把骨架叫醒了。
骨架是有點賴床在身上的,他伸出白骨手掌拉高被子,倏地一下縮進了被子裡面,只露出一個光滑的後腦勺。
於洲捏了捏山根,伸出長腿跨過骨架踩著梯子下了床。
他打開衣櫃翻出一件舊T恤,然後踩著梯子上了床,掀開被窩撈出睡得香甜的骨架,拿著T恤往骨架頭上套。
Oversize的T恤衫於洲穿著都大,套在骨架身上能完全遮住骨架的上半身,只留兩條纖細的腿骨露在外面。
骨架十分不滿地小聲嘟囔了一聲,嚇得於洲趕緊捂住他的嘴,一把將骨架從床上抱了下來。
早起的人畢竟很少,於洲扛著骨架穿過走廊下了樓梯,碰見的幾個同學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
巫曇也醒了,趴在於洲肩膀上看著男生宿舍樓的牆壁和樓梯,於洲小聲說道:「這是人類的世界,你別說話,也別亂動,不然會嚇死人的。」
話音剛落,一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匆匆下了樓,路過於洲的時候好奇地看了骨架好幾眼,嘴裡嘀咕一句:「是醫學生啊。」
骨架趴在於洲肩膀上小聲說道:「他去幹什麼,怎麼急匆匆的?」
於洲說道:「大概是考研。」
骨架問道:「考研是什麼?」
於洲想了想,給骨架翻譯了一下:「按照你們那裡的世界觀,你可以理解成為某種晉升做大量的準備。」
骨架點點頭:「那祝他晉升成功。」
骨架的聲音很小很小,帶著縹緲的回聲傳到於洲耳邊,他的語氣里全是對人類世界的好奇,於洲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他扛著骨架繼續下樓梯,穿行在美麗的校園之中,早上校園人不多,食堂的人也很少,於洲買了四個排骨豆角陷的包子。
食堂的阿姨看了他肩膀上的骨架一眼,笑呵呵地說道:「學醫的啊,大早上帶著骨架到處跑,怪嚇人的啦。」
於洲不好意思地說道:「都是為了學習嘛。」
他扛著骨架繼續在校園裡閒逛,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於洲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排骨豆角包子的香味瞬間引起了骨架的注意。
眼眶中的火焰興奮地閃爍起來:「這是什麼?」
於洲:「包子。」
他拿出一個包子遞給骨架:「你能吃東西麼?」
話音剛落,包子突然靈魂出竅了,於洲眼睜睜地看著包子上飄出一個半透明的包子虛影,骨架伸出一隻手,那個虛影就飄到了骨架的手裡,骨架張開嘴巴,咔嚓咬了一大口。
於洲瞳孔地震,再一看手裡的包子,已經變成了一小堆灰燼被清晨的微風吹散了。
他倒吸一口冷氣,慶幸這裡沒有攝像頭,要是被拍到這一幕,他真是有嘴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