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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於洲連夜趕到他家勸住了他。
人生路很長, 16歲的時候覺得天塌地陷的大事,過了十年之後回頭一看,也不過就是毛毛雨而已。
譚樹聽了於洲的話,去了一個非常嚴格的以軍事化管理聞名全國的一水高中。
至于于洲,他心理素質遠遠超過同齡人一大截,當他相依為命的爺爺去世後,世上已經沒有事情能讓他過多在意了。
許曇盤腿坐在小木床上,漂亮的腳指頭蜷縮著,他扯了扯於洲的衣角,可憐巴巴地說道:「難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麼,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我做朋友,孫饒那輛跑車是我送的,周然的家裡的生意是我在照顧著,我也可以送你車,送你名牌的衣服,送你寬敞明亮的房子。」
他非常認真非常誠懇地闡述著和他做朋友的好處:「如果你將來畢業後想要開公司,我還可以當你的投資人,為你拉來很多人脈。」
於洲的頭又開始疼了。
他說道:「那你能讓我爺爺復活麼?」
許曇愣住。
於洲指了指屋子,又說道:「我是我爺爺在垃圾桶旁邊撿來的,我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爺爺,就算我什麼都有了,我爺爺也回不來了,我依然是個孤家寡人。」
許曇眨眨眼睛,像只小動物似的歪著腦袋看著於洲:「所以你更需要朋友啊!」
於洲氣笑了:「怎麼,你能像我爺爺一樣給我著準備一日三餐對我噓寒問暖麼?」
許曇思考了很久,才慢慢抬起頭,非常堅定地對於洲說道:「雖然我不會,但是我可以慢慢學。」
於洲不置可否。
許曇倒是樂滋滋的:「那我就單方面認為你是我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我們應該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吧?」
於洲睜大了眼睛,無比震驚:「這就是你對朋友的定義?」
許曇也睜大眼睛:「咱們班上的女生上廁所都要手拉著手一起去,我們就是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怎麼了,而且我冷,你知道的,人在特別恐懼的時候會全身發冷,我很害怕。」
於洲就是吃軟不吃硬,只好僵硬著脖子點了點頭。
許曇裹著鬆軟的被子躺,在於洲旁邊,心中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依舊是恐懼他的爸爸,但是現在有一個人非常堅定地陪在他身邊。
有時候,內心深處最渴盼的東西往往來的很突然,在他以為永遠不可能尋找到這種安全感時,它突然就來了。
原來僅僅只是需要一個人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對抗這個世界,於是他就忽然發現他所憎恨的世界其實還有一扇溫柔明亮的小窗子是對他敞開的。
於洲醒來時許曇還在睡,他抱著於洲的手臂蜷縮成一團,柔軟的臉頰貼著於洲的手肘,呼出的溫熱氣流就這樣輕輕拂在於洲的皮膚上。
於洲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伸出來,掀開被子走下床。
他去廚房裡找豆漿粉,廚房靠牆著位置放著他從並夕夕買來的白色塑料零食櫃,他在零食櫃翻找的時候突然發現一沓紙被壓在一包紅繞牛肉味的方便麵下。
於洲愣了愣,心想這漫畫真是無處不在的,就把底下那摞紙抽了出來。
果然還是那個沒看完的漫畫,於洲把它放在桌上,把快壺灌滿水後打開電源,坐在餐桌前看了起來。
漫畫中的少年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被他爸關進了禁閉室餓了整整一個星期,只能靠喝水活著。
無論他如何聲嘶力竭地趴在門邊求救,都沒有人來救他。
他奄奄一息地爬到窗邊,卻看見他的媽媽穿著華麗的新禮物,和前來拜訪的貴婦熱情地攀談。
貴婦牽著一條鬥牛犬,他的媽媽正拿煮好牛肉餵它。
多麼可笑啊!
她寧可去餵一條狗,也不肯看一眼她快要餓死的兒子。
他開始看解剖學,一個月後,少年把他的父親切成了無數碎片。
他將他的父親毀屍滅跡,嫁禍給家裡的傭人。
這次的成功讓少年的內心越來越扭曲,他把班級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同班同學逼得跳樓了。
屍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躺在一片血泊里,少年拖著腮,低著頭看向血泊中的同學,他的嘴角處有一抹得逞後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作者的畫工十分傳神,把主人公那種陰鷙又扭曲的眼神很好地描繪了出來。
於洲盯著漫畫上的主人公,發覺許曇的神態和他很像,還有那個戴著眼鏡的男同學,真的很像班級上的周思淼。
這裡的所有人物和街道以及建築名稱都沒有名字,讀起來有點像中世紀的黑白默片。
於洲懷疑這些漫畫可能是廢稿,列印出來後就丟在了垃圾堆,然後被爺爺撿回了家。
爺爺總是把一些好的紙撿回來給於洲當草稿紙,他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經常這裡放一點,那裡放一點。
在漫畫中,高三很快就到了,那個少年成功考上頂級學府學習生物科學,而且對病毒學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主人公的大學生活過得很平靜,大學畢業後他去國外大學學習病源生物學,畢業後進入了一家生物製藥公司。
這是一家十分喪心病狂的製藥公司,而主角是更加喪心病狂的存在。
三年後,人類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