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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曇低下頭,不敢看於洲的眼睛,他不想讓於洲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雖然在於洲面前他已經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了。
他眨了下眼睛,攏住了襯衫領口,沉默著把於洲解開的扣子慢慢繫上了。
他低低地垂下了頭顱,聲音啞啞的,很難過的說道:「於洲,你這個人太討厭了,總是能讓我無地自容,一次又一次擊潰我的自尊心。」
他抱著芝士葡萄趴在桌子上,聲音悶悶的:「你太討厭了,你為什麼這麼敏感,還這麼聰明,這種被人輕易看透的感覺太討厭了,是不是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
其實於洲從來都不擅長安慰人,他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從來都是的事多,說的東西少,爺爺說他性格又悶又冷,不招小姑娘喜歡。
平時他的作文倒是寫的天花亂墜,這會想安慰許曇,心裡著急,嘴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沉默地張開嘴,然後又沉默地閉上。
五分鐘後,於洲終於開口:「你身上的傷上藥了麼?」
許曇趴在桌上搖頭。
於洲把他拽了起來,走之前還沒忘記拿走那兩杯死貴的芝士葡萄。
他去藥店買了一瓶紅花油,又拽著許曇走進男廁所的隔間裡。
「把衣服脫了。」
許曇紅著臉,別彆扭扭地脫掉了襯衫。
於洲倒吸一口冷氣,他身上的傷比於洲想像中還要重,從脖子以下青紫一片。
再加上許曇皮膚白,看起來十分恐怖,一些淤青開始消退,周圍的皮膚泛著黃色。
他拔掉紅花油的蓋子,把藥油放在掌心搓熱,慢慢塗在許曇身上。
許曇疼得直吸氣,他一邊吸氣一邊和於洲抱怨:「這紅花油的味太沖了,就沒有文雅一點的藥油麼?」
於洲的心情本來很壓抑,現下愣是被這個渾身嬌毛的豪門小少爺給氣笑了。
「那你應該去會所里找個推拿師傅,讓他往你身上淋點精油給你做spa,然後你再焚香沐浴,齋戒三日,等待身上的淤青全部消退。」
於洲把紅花油往許曇腰上塗時,許曇猛地一個激靈,差點從隔間的門板上滑下去。
「你忍著點,腰這塊的淤青太重,是不是你爸抬腳踹你了?」
許曇哆哆嗦嗦地說道:「這有什麼,我讀初二時被他一腳踹出了胃出血。」
隔間外面傳來腳步聲,兩人默契地閉上了嘴巴。
「咦,怎麼有股藥味?」這是周然的聲音。
「誰還沒有個跌打損傷,就像許曇天天穿個白襯衫,看起來還挺像那回事,前天他爸回來,把他打的跟狗一樣。」孫饒的聲音透著股幸災樂禍。
廁所隔間裡的許曇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
周然嘀咕:「他最近怎麼和於洲走得那麼近?」
孫饒冷哼:「誰知道他心裡打什麼鬼主意,要不是他有點用處,誰天天跟在他屁股後被他呼來喝去。」
周然:「不就是家裡有錢臭錢麼,踏馬的眼珠子都快長到頭頂上了。」
「上次他被他爸關在家,我給於洲報信,本來指望他爸能收拾於洲,誰知道他爸談生意,然後就出國了。」
孫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語氣不屑:「要不是為了錢,誰願意跟許曇這樣的人做朋友,要不然怎麼說於洲是學神呢,人家不光會學習,這麼早就開始給自己的未來鋪路了。」
周然嘖了一聲:「人家這波站在大氣層,真是高瞻遠矚。」
許曇咬牙切齒地冷笑。
孫饒和周然走出洗手間,許曇狠狠地呸了一聲,罵道:「晦氣!」
於洲說道:「你這都是什麼朋友,怎麼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許曇翻了個白眼,那種深入骨髓的傲慢勁又回來了,話里話外都是深深的鄙夷:「他們才不是我的朋友呢,人和人的交往本來就是利益交換,我在我爸面前像條狗,他們在我面前也像條狗,我在你面前......」
許曇卡殼了。
於洲對答如流:「是只不怎麼聽話,還經常尿床的小狗。」
第25章 校園25
許曇臉上的熱度就沒有退下來過。
於洲那句「是只不怎麼聽話,還愛尿床的小狗』在許曇腦中3d立體循環播放,他哆哆嗦嗦地跟著於洲走出廁所隔間,腿都是軟的。
再一想到於洲還拿著小狗的專用尿墊給他用,再一想就連王叔家的小白狗撒尿都知道乖乖地尿在小尿墊上,再一想他都十六歲了,去於洲家還尿了人家的床,再一想他不只尿了一次,而是尿了整整兩次,再一想於洲凌晨兩點還要起床收拾尿濕的床褥和睡褲。
再一想......
再一想......
在原有的基礎上,他的羞恥心放大了千百倍,泛濫成汪洋大海,化身成滅頂巨浪兜頭劈來。
連眼珠都濕潤了,眼神濕漉漉地,連看都不敢看於洲。
於洲哪裡懂許曇那九曲十八彎的腦迴路,他壓根意識到剛剛那句玩笑話對許曇產生多麼大的心理影響,正一臉淡然地在水池旁洗手,他打開許曇的肥皂花盒,往手上灑了兩片。
水龍頭嘩啦啦往下流水,肥皂花變成了綿密的泡沫,散發著清新的草木香氣。
兩人不知不覺中走到體育館,體育館靠著樹林,旁邊還有兩架鞦韆椅,樹蔭籠罩著鞦韆,陽光從葉片的縫隙中灑下來,在於洲的臉龐上投下了斑駁的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