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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只狐狸似的趴在窗前的長桌上,下巴抵在交疊在一起的手腕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輔警。
輔警的耳朵尖不受控制的暈開一層薄薄的紅色,拿著紙杯往後退了一小下。
小超市的門突然被推開,披著雨衣的老闆娘走了進來,笑著衝著於洲打了個招呼,一旁的青年已經戴上了墨鏡,拿著木籤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紙杯里的丸子。
雖然墨鏡擋住了青年的視線,可是輔警知道青年一直在看他,他的目光強烈到無法忽視,一直在輔警的腰腹處來回流連。
輔警的關東煮吃完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輔警和老闆娘告別,推開了小超市的門,屬於雨夜的氣息撲面而來,寒涼而潮濕的氣味,讓輔警想起了陰暗的牆角滋生的黴菌。
在輔警很小的時候,他一直睡在鄉下的雜物間裡,雜物間沒有窗戶,又很潮濕,牆角處總疊著一層又一層的霉斑。
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數這些霉斑,長大之後,他覺得自己和這些霉斑一樣,只能默默地生活在角落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此一生不會遇到任何驚險和刺激。
他行走在積滿雨水的街道上,那個青年也跟了過來,一直走在他身後,兩人之間隔了半米的距離,輔警淌過地上的積水,在即將走進一條黑暗的小巷時,他終於轉過身,看著跟在他身後的青年。
青年臉龐似乎會發光,在夜裡白的刺眼,他摘下墨鏡,一雙狐眼似笑非笑地盯著輔警,懶洋洋地問道:「喂,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輔警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我知道,你是那個家喻戶曉的明星。」
他看了一眼小巷牆壁上的青色石磚,重新把目光投在青年身上,微微蹙著眉:「你為什麼跟著我?」
青年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撫摸著輔警結實有力的腰腹,輕笑出聲:「因為我突然想找點刺激。」
他張開嘴唇,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身體和輔警貼的很近,輔警身上的體溫被雨夜微涼的風吹過到青年的身邊,他貼上了輔警炙熱的身軀,咬住了輔警的下巴。
明星的牙齒尖尖的,像犬類動物尖利的犬牙。
「人生需要點刺激,不是在沉默中滅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明星微笑著說道。
輔警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在這個夜晚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他像一隻突然被激起原始天性的猛獸,那些被壓抑在體內的喧囂一瞬間爆發,終於衝破了沉默的堤壩。
.......
.......
青年整理著凌亂的衣裳,在輔警的唇邊親了一下:「感謝款待。」
他從錢夾里掏出一張卡,把黑金色的卡插進輔警的腰帶里,華麗的卡面貼在輔警的腹肌上,輔警抬頭看他。
他臉上既沒有驚訝或是喜悅的神色,只用一雙十分深邃安靜的茶色眼眸看著一臉饜足的青年。
青年倚在小巷潮濕的青磚牆壁上,舔了舔嘴唇:「為什麼這樣看我?」
輔警說道:「想要把這一刻記住。」
他把卡從褲腰那裡拿出來,插在青年的衣領里,沉聲說道:「感謝款待。」
卡上還帶著輔警身上的體溫,貼在青年微涼的肌膚上,青年大笑了一聲:「我覺得你很有意思。」
他勾著輔警的下巴,笑著說道:「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無法忘掉這個夜晚了。」
第79章 壞種20
輔警上高中的時候買到一個廢棄的MP4,那時候智慧型手機已經流行起來了,MP4這種老掉牙的東西已經被歷史淘汰。
那一陣他們高中附近有個賣舊電器的攤子,輔警路過一個地攤的時候,花了50塊錢買了一個銀色的MP4。
那個MP4沒什麼用,也就能聽聽歌看看電視劇,裡面的儲存卡里存了一部《白蛇傳》,沒有什麼娛樂方式的輔警就翻來覆去地看,裡面的一些台詞過了很多年都還記得。
「人生不過七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這五十年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剩下二十五年,吃飯飲茶、沐浴更衣、東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要耗掉不少時日。真正留下來的可以陪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掐指算來少之又少。」
輔警收拾屋子的時候正好翻出了那個MP4,過了這麼些年,這玩意早就不能用了,上面還貼著一張「今日事今日畢」的貼紙。
人都是會懷舊的,但是輔警從不懷舊,一般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回憶過去的事情,他只會向前看,就像一隻為了生存永遠在叢林間奔跑的野獸。
他伸手摸了摸MP4的殼子,重新把它放回箱子裡,從抽屜里掏出了一盒煙,站在小院子裡抽了起來。
一支接著一支,他抽了一整盒的煙,繚繞的煙霧中浮現出青年的臉,小巷裡的記憶帶著雨夜的潮濕與寒涼,反覆折磨著輔警的神經。
抽完最後一支煙,黃毛哼著小曲下回來了,看到輔警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黃毛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了?」
輔警說道:「你覺得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黃毛:「?」
他一腦袋問好,撓了一下頭上的黃毛,「什麼狗屁意義,活著就活著唄,賺錢買房,買完房娶個老婆,再和老婆生個孩子,最好是個男孩,男孩比較省心,不用操心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