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頁
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苛責一條十七歲的幼龍顯然沒有必要。
濋曇舔了一下嘴唇:「那......界門被我穿透了麼?」
從明顯濃郁起來的靈氣看,界門顯然幼龍的噩夢之眼穿透了,這玩意對任何隔絕位面空間的力量都是瞬間的絕殺。
「穿透了。」於洲頓了頓,他看著幼龍稚嫩的臉頰,雖然心裡不忍,卻依舊輕聲說道:「小曇,接下來的日子會很不安穩,你要做好準備。」
濋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此時還不知道所謂的不安穩的日子意味著什麼,對於一萬三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他還有任何概念。
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他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抱著於洲的一隻手臂安心地睡了。
他睡得很沉很沉,像是要陷入在永恆的黑暗裡,他在這黑暗中聽到了呼嘯的風聲和血肉撕裂的聲音,似乎有什麼輕柔的東西一片一片地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想伸手拂去,卻又動彈不得。
他變得焦灼起來,想要從這泥潭似的黑暗中掙脫出來,他掙扎著,突然又看見一隻金色的眼睛在他腳下緩緩睜開,像一輪金色的太陽開始慢慢旋轉,眼眸血紅色的瞳孔就在他的腳下,一張一合地收縮著。
濋曇後背一涼,突然醒了過來。
他在刺眼的太陽光下睜開眼睛,抬起手背擋住過於明亮的光線。
視線漸漸清晰,他看到了破碎的窗子和染血的白色窗紗,許多染了血的白色羽毛鋪在小院中,還幾片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濋曇坐起身,他慢慢轉過頭,看到於洲正坐在床邊喝茶。
他衣衫整齊,穿著白襯衫和鐵灰色西裝褲,頭髮沾著一股潮濕的水汽,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還沒有擦乾。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氣隨著水蒸氣飄進濋曇的鼻腔,濋曇聞到了蘋果味的沐浴露,以及於洲身上散發出來的、無論如何也無法遮掩住的濃濃血氣。
上次聞到這樣濃的血氣,還是於洲吞噬那條金色龍族的時候。
看著床單上染血的白色羽毛,即使濋曇關於龍族的只是很有限,也知道龍族是不長羽毛的。
他拿起那片染血的羽毛放在眼前細細看著,上面的血腥味和龍族不一樣,濋曇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腹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飢餓感。
他啞著嗓子對於洲說道:「這是什麼動物的血,聞起來好香。」
於洲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淡聲說道:「是羽族的血。」
濋曇把羽毛握在手裡,「我知道羽族,他們住在上界,每隻羽族都有翅膀,是僅次於神族的種族。」
他開始四處巡視,扯著於洲的袖子問道:「那這些羽族呢,全都被你殺了?」
於洲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濋曇站在床上,伸手拂去窗台上的玻璃碎片,他把手肘撐在窗台上,探著腦袋往外看。
他在遍地羽毛中看到了一顆被斬斷的暗紅色荊棘,原本還算輕鬆的心情瞬間變得暴怒了。
「你受傷了?」
濋曇的臉色又變的蒼白了,於洲安慰道:「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傷,我吃了很多羽族,也算補回來了,不過我們要搬家了,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人煙稀少的地方?那我們去哪裡?」
於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很溫柔的聲音說道:「不要怕。」
他摸了摸幼龍的腦袋,幼龍的頭髮蓬鬆柔軟,像一朵軟軟的雲,濋曇吸了一下鼻子,一把抱住了他。
「我真恨自己是一條沒長大的幼龍,只會拖你的後腿,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知道這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可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於洲的行動力一向很快,他收拾好東西後打開了天氣預報,帶著濋曇一起爬山,他們來到了一座杳無人跡的荒山里,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於洲化作了龍的形態。
這是濋曇第一次看到巨龍形態的於洲。
那是一條暗紅色的巨龍,荊棘似的龍角,龐大的看不到盡頭的身軀,由無數荊棘交織而成的羽翼猛地張開,茶色的龍眸里有一輪紅色的彎月。
濋曇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猙獰卻又具備無限美感的龍族。
暴雨傾盆,荊棘紅月龍的羽翼猛地張開,濋曇坐在他的身上,抱住了於洲的龍角。
天上的烏雲翻卷著,巨龍飛向天空,無數道雷霆劃破黑暗,一輪紅月突然出現在天空之上,把烏雲映的通紅。
無數道白色的影子在烏雲中穿梭,一隻巨大的白鳥發出一聲刺耳的鳥鳴,透明的音波籠罩住荊棘紅月龍,巨龍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無數條暗紅荊棘如利箭一般射出,猛地洞穿了那隻白鳥。
濋曇這是第一次看到這些荊棘的全貌,那些被他用來磨牙的荊棘平時只有手腕粗細,這會已經變得像百年老樹的樹幹那樣粗,他張開手臂都抱不住。
一條荊棘牢牢地把他纏在荊棘紅月龍的龍角上,他動彈不得,只能緊張地睜大眼睛看著那些在黑暗中來回穿梭的影子。
上界的種族戰爭中,強大的種族總會展現出各種各樣的神通,羽族巨大的羽毛如銀色的利箭,發出的聲音可以亂人心智。
神族的咒印強大無比,銀色的咒語幻化成鎖鏈的模樣,織成一張無比巨大的網,也會幻化出一座巨大的山峰,猛地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