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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禍精的追求者還是絡繹不絕。
至于于洲——從一開始的「蕭曇的男人」變成了現在的「蕭曇的室友」。
看在那張和蕭曇一模一樣的臉龐的情面上,於洲忍下了這一頂頂冒著綠光的帽子,然而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當蕭曇的追求者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給惹禍精獻殷勤後,私人空間被人闖入的冒犯感再一次讓於洲發怒了。
把登堂入室的男人們趕走,於洲把惹禍精按在沙發上又是一頓胖揍。
打到一半,看著惹禍精通紅的耳朵,於洲停下手。
惹禍精捂著臀部,懶洋洋的在沙發上翻了個面,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笑容,但生理性淚水還是從他的眼眶裡滾落下來,在花朵一樣嬌嫩的臉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淚痕。
於洲的身體僵了僵。
青年抹去臉上的淚珠,以一種很哀愁的眼神看著於洲:「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總是哄著我,連句重話都不捨得對我說。」
「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可我原本就不是什麼純潔無瑕的生物啊。」
於洲別過臉:「你又不是小曇,我不會對你失望,你是否純潔無瑕也和我沒關係。」
青年又擦了擦眼淚:「可我就是小曇啊,是你總不願意承認,都是過去的我在你面前偽裝的太好。」
「你知道嗎,我不是一開始就愛你的,不是因為愛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一開始只是想找一個長期飯票,那時的我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弱小的生物,只有依靠你才能生存下去,當然要討好你,當然對你千依百順了。」
「你當然不知道,在你眼裡的蕭曇單純善良,你根本不知道構成那枚碎片最主要的成分是我內心的邪惡,只是因為他弱小,才沒有讓這些邪惡暴露出來。」
於洲看著他,「你說小曇是你邪惡的一面,我倒是覺得你比他壞多了。」
「而且,無論他邪惡還是善良,我都是愛他的,接受他的好,也會包容他的壞。」
青年的眼珠亮晶晶的,他忽然抱住於洲的脖子,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面容帶著幾分薄紅,羞澀地說道:「你真好。」
於洲:「......」
惹禍精現在的樣子,又很像他的小曇了。
他摸摸了臉上被親過的地方,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曾經想把失去愛人的傷痛交給時間來處理,可是時間還未來得及發揮它的作用,一個疑似假冒偽劣的生物告訴他:「你的愛人沒有死,他只是變得完整了。」
「他從前在你面前的樣子都是偽裝,而你愛的也正是他偽裝出來的自己。」
換做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無動於衷吧,大概也會像此刻的他一樣,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和迷茫之中。
這樣畸形的關係,還真是令人頭大啊。
生活還要繼續。
於洲又開始和他的小隊去叢林裡尋找物資了。
上世界的生物不斷入侵,把人類的土地分割成一塊一塊的,人類只好在夾縫中生存。
水和電倒還不算稀缺,稀缺的是乾淨的食物和治病的藥材。
上世界的生物雖然可怕,但是一些神奇的植物卻可以治癒人類的疾病。
小隊的一個隊員被上世界的動物咬傷,身體發生了嚴重的感染,人類現有的抗生素都不管用,於洲決定和其他隊員一起去叢林裡尋找藥材。
遮天蔽日的藤木擋住了上空的陽光,丁達爾效應讓光有了實體,美麗的蝴蝶在金色的光線中飛舞,一切都是那麼靜謐美好。
直到一隻黑色的巨鳥從天空中飛過。
是於洲在鬥獸場戰鬥過的那種黑色巨鳥。
黑色巨鳥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赤紅色的眼珠牢牢地鎖住了他們。
黑色巨鳥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忽地從天空俯衝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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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的隊員們帶著重傷昏迷的於洲回到了聚集區。
「隊長本來可以全身而退的,都是為了救我們才傷成這樣。」隊員們抹著眼淚把於洲送回家,上世界生物把所有人都趕走了。
家裡只剩下他和於洲了。
記憶中,他和於洲生活在上世界的時候,於洲也經常受這麼重的傷,他整日坐在於洲身邊以淚洗面,生怕自己失去依靠,又變成一朵被人丟棄的花。
後來,那種時刻恐懼著被人拋棄的情緒在於洲的愛意中漸漸消失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
霜色的花枝從他的指尖生長出來,曇花開始綻放,來自主宰者的強大力量開始修復於洲的身體,直到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完全癒合。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於洲醒過來了。
一個沉甸甸的腦袋壓在他的胸口上,於洲微微抬起頭,發現一朵雪白的曇花正輕輕蹭著他的下巴。
曇花的花瓣真是美極了,像白色的絲緞一樣,還帶著細碎的閃光。
於洲摸摸了曇花,又看了一眼趴在他胸口上睡著的青年,心中簡直又苦又澀。
沒有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恢復完整的上世界生物消耗能量為他治療,又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沒有哪個上世界貴族會為一個渺小的人類做這種的事情。
這是來自蕭曇的愛。
這是蕭曇會為他做的事情。
胸口又開始發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