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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洲詫異道:「你這是作何?」
酈築曇遮著臉說道:「色衰而愛馳。」
於洲十分不解:「你年方十八,怎麼就色衰愛弛了?」
酈築曇說道:「大人,你快去屏風後面等我,待我梳洗一番再來見你」
於洲只好說道:「是我唐突了,那我在屏風外等你。」
他轉身走到屏風外面,酈築曇鬆了口氣,遮住臉龐的衣袖總算是放下了。
他趕緊拿著梳子在銅鏡前梳理長發,又換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配那隻竹節玉簪。
此時已經來不及沐浴薰香,酈築曇只好匆匆忙忙地往腰間掛了一個梅花香囊,低頭一看,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沒有被熨燙好,袖口處有些發皺,那股小性子又上來了。
他系上束在腰間的玉帶,勒出他窄瘦的腰身,有些嗔怪的說道:「大人真是的,來的時候也不說一聲,我也好沐浴薰香,換身整齊衣裳。」
於洲在屏風外說道:「何須如此,哪裡要這麼多的繁文縟節,現在可以進來了麼。」
酈築曇照了照銅鏡,這才說道:「大人進來吧。」
一聲淡青衣衫的酈築曇像個從江南的煙波綠柳里走出來的神仙公子。
於洲端詳著他,讚嘆道:「現在看起來很好,只是你最近有些瘦了。」
酈築曇連忙摸摸臉:「軍務繁忙,最近都未注意儀容,可是形容有些枯槁了?」
他緊張地捧著自己的臉,手指繞著臉部輪廓描摹了一圈。
於洲打趣道:「那倒沒有,酈探花依舊是新月清暈花樹堆雪之貌。」
酈築曇紅了臉。
他知道自己人品卑劣,是個陰狠毒辣恩將仇報的陰毒小人,只是生了個美麗無比的皮囊,徒有其表而已。
正所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的內里實在不討人喜歡。
天下熙攘,皆為利往。
早在酈家破滅那天他就看透了這個世間永恆不變的運行規律。
所有的愛都是有條件的,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若是沒有好顏色,怎能俘獲意中人。
若是於洲愛他的絕世容光,他必定要愛護姿容,若盛放的花朵一般時刻明媚鮮艷。
他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於洲也不是時刻都能猜中的。
兩人盤腿坐在榻上開始調整內息,陰水遇陽火,兩股截然相反的內力在體內激盪衝撞,周身經脈和穴位遭受內力衝擊,這運功的滋味實在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酈築曇的睫毛被汗水和眼淚濡濕,兩個時辰前剛剛換好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他鬢髮散亂,啜泣著倒在於洲懷中,鼻尖都哭紅了。
他眼淚汪汪的想要抬起衣袖遮住汗濕的面孔,卻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只好用最後一點力氣把臉埋在於洲的胸口。
像只羞澀又怕生的小雛鳥,嫩嫩的絨毛被汗水打濕,軟著兩隻纖細的小鳥爪子,把小腦袋埋在腹部濕乎乎的絨毛里,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實在是可愛的很。
第48章 探花20
攻打下海市和沙洲後,徹底掌握南方沿海的貿易路線之後,酈築曇一路北上,直接占據荊州開始向順峰常德進軍。
繼位後的皇甫松雖然有心想勵精圖治重振朝綱,可是朽木難雕,爛泥扶不上牆,掙扎不了多長時間了。
其實從酈築曇的軍隊占據荊州開始,這個胤雪王朝最重要的軍事要地被攻占,就註定了胤雪王朝的敗局。
許多人都知道剩下的仗其實沒有什麼必要再打下去了,人心渙散,軍心動搖,甚至有不少將領見勢不妙,直接領兵投靠了酈築曇。
誰不想當個開國元勛,去領最大的功勞,去拿最大的獎賞。
當初參與酈家一案的大臣們惴惴不安,倒是成為了朝廷中為數不多的主戰派,可惜大勢已去,回天乏力。
當三十萬大軍的馬蹄聲響徹在汴京城外,濺起的茫茫煙塵瀰漫在汴京上空時,所有人都知道,這裡即將改朝換代,這片土地上又將有一個王朝破滅,又將有一個新的王朝開始崛起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朝更替時,一般不殺主動投降的君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皇宮內的皇甫泓咬了咬牙,這個時候還要什麼氣節,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只有忍過這一時的屈辱,復國才能有希望。
數夜未眠後,皇甫泓終於決定打開城門投降。
酈築曇帶著他的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進入了汴京城。
如今再看汴京的人情風貌,看到這個他從小和家人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如今卻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歸故里,酈築曇的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雖然很胤雪王朝的皇帝已經投降,但是酈築曇也不是立刻就能稱帝的。
出震繼離,應天從民,登基大典,改元建新,祭拜宗廟,昭告天下,讓天下的臣民擁戴新皇。
前前後後忙活了兩個月,酈築曇終於登上帝位,成為洲曇王朝的開國帝王,立年號為宣德,酈築曇登基這一年正是宣德元年。
龍袍加身,酈築曇戴著帝王冠冕,夜宴群臣後帶著一身酒氣回到了幽曇樓。
幽曇樓依舊點著價值千金的稀罕香料,香霧繚繞,異香撲鼻,這香料是酈築曇親自調配的,用荔枝果殼煮酒後曬乾碾碎研磨成粉,又加了梅花熏蒸出的香露,聞起來又香又暖,又有一份清冷自持,不會過分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