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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說我心術不正,可是我從前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是萬萬想不到竟會淪落如此境地的。」
「世態炎涼,人情如霜,是這殘酷的世道讓我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於洲冷笑,「你的仇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還多,見過的世間慘狀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憑什麼認為憑藉三言兩語就能打動我?」
他指尖內力涌動,一絲內力湧進酈築曇的京門穴,一股尖銳的劇痛襲來,酈築曇一聲悶哼,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栽倒在於洲懷裡。
他水光盈盈的赤裸脊背貼上了於洲的胸膛,於洲單手扼住酈築曇修長的脖頸,手指緩緩收緊,酈築曇臉色漲紅,卻一動也不敢動。
平時看著於洲,只是覺得他身姿修長挺拔如松,行動之間都有一種極為從容的風度,神色冷淡沉肅,平時對犯人的關照看起來也頗有君子之風。
不曾想這人的胸膛居然熾熱堅硬,真如烙鐵一般,燙得酈築曇都快要化掉了。
脖頸上的手依舊在收緊,他心中絕望極了,閉上雙眸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虛浮的腳步聲,酈築曇脖頸上的手一松,王二的聲音從草叢那頭傳了出來:「你們倆完事沒有呢,都是男人也沒啥避諱的,我就過來了啊。」
王二拿著水囊和烤熟的乾糧走過來,枯草叢生的荒原里,有一處的荒草被壓彎了一圈,王二看見那酈探花正癱軟無力地軟倒在於洲懷裡,上半身的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上。
於洲的衣服倒是整整齊齊,紋絲不亂地穿在身上,可是酈探花正閉著眼睛往下掉眼淚,看上去破破爛爛淒悽慘慘,估計早已是不堪承受,也不知道遭受了怎樣下流的對待。
平時還真是看不出於洲這麼會玩,真是個衣冠楚楚的禽獸,果然人不可貌相,大傢伙都被他那古井無波的性格給蒙蔽了。
王二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不是兄弟我壞你們的好事,咱們馬上就要繼續趕路了,還不趕緊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他抬手一扔,於洲隨手接住了水囊和乾糧,王二又在草叢裡探頭探腦地說道:「要是你們沒盡興,也可以再來一次,只是要快點鳴金收兵。」
於洲看了他一眼,王二對他做了個鬼臉,咂嘴走了。
於洲喝了口水,把手中的手囊遞給酈築曇,酈築曇小心翼翼地啞聲問道:「大人,你是不想殺我了麼?」
於洲說道:「還沒到南嶺,這一趟差事還沒結束。」
他是一個遵守契約的人。
酈築曇鬆了口氣,慢慢從於洲懷裡坐起來,撿起垂落在地上的衣衫,一件件地穿在身上。
太陽西斜,日落前他們沿著官道趕路,天黑之前終於進了城,找了一家客棧。
正好王二留下來守夜,他給酈築曇端來了一碗湯,把他身上木枷解開,一團和氣地說道:「喝口湯暖暖身子,再過半個月就到了南嶺了。」
「多謝。」
酈築曇捧著湯碗,喝了一口熱乎乎的野菜湯。
王二用蒲扇扇著蚊子,「你說你也是可惜了,你這樣的身子骨,你這樣的容貌,還是個新科探花郎,到了軍營里不出一天,保准你身上沒一塊好肉。」
「軍營那是什麼地方啊,積年累月見不到女人,裡頭的士兵都快饞瘋了,咱們王朝又是男多女少,只好用你們這些長得漂亮的男人來充數,你說你當年既然逃出去了,怎麼又回來了呢,太想不開了。」
囚服們倚著籬笆排排坐,陸子文和孔林風正倚著籬笆睡覺,孔林風都快睡死過去了,聞到菜湯的香味硬是睜開眼睛把腦袋湊過來,舔著嘴唇說道:「好兄弟,你得那個於洲的關照,也不差這一口菜湯,趕緊送與我嘗上一口。」
陸子文咽著口水,瞥了孔林風一眼,孔林風說道:「酈兄你看,子文兄也想喝。」
不止是他們兩個,其他罪犯都在咽著口水。
想當初這些人也是汴京里的富貴人物,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喝口菜湯都難如登天。
酈築曇心中嘆息一聲,把剩了小半碗的菜湯遞給了孔林風,孔林風身上戴著木枷,艱難地捧著碗喝了一小口後就把碗遞給陸子文。
陸子文把空碗遞給酈築曇,酈築曇又把碗遞給王二,王二給他遞了個眼色,悄聲說道:「這好不容易有個床鋪,還有些熱水,你和我於兄弟快活去吧,你們這場露水姻緣半個月後就也就緣盡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啊。」
於洲正在屋中靜心打坐。
一甲子是六十年,乍然失去一甲子的功力,即使是於洲這樣的絕世高手也不能適應。
況且於洲的體質特殊,他是極為罕見的陽火體質,雖然修習起來事半功倍,但是內力一旦衝破了一甲子大關,便會遭受極強的反噬。
他此前隱居在雪山之中,正是用極寒之地來壓制他的陽火體質。
況且他內力深厚,遠非常人可比,倒也能勉強能壓制住反噬,不曾想大醉一場後,竟然被酈築曇偷走了一甲子的內力。
他的內力不如以往渾厚,根基也不如以往穩固,隱隱有動搖的跡象,體內霸道無比的內力也開始躁動起來,不得不每日靜心打坐調養內息。
這其中的苦楚無法對外人道也,他正專心致志地盤坐在榻上調和內息,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