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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那些厚的和磚頭一樣的魔法典籍沒有太多興趣,那裡面的語言教條刻板,只有巫曇這種活了數千人的生物才能夠忍受這種枯燥。
他很喜歡搜尋那些古老的手札,很多魔法師都會記手札,那上面記載著他們的奇思妙想和對一些魔法的感悟和體會,甚至還有一些惹人發笑的吐槽。
這些文字生動有趣,閱讀這些手札的時候,這些手札的主人仿佛活過來一般,於洲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這些智慧的結晶讓於洲驚嘆,每一次閱讀,都是些鑽研魔法的偉大魔法師們開始一場跨越數千年的對話。
大量的閱讀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漫長的禁慾期給於洲帶來的痛苦。
他的心靈像是被偉大的知識洗滌過一般,變得平靜而寧和。
與此同時,他發現巫曇開始準備那個獻祭咒語了。
獻祭魔法是和時空系魔法一樣古老又冷門的魔法,它們一樣的繁瑣晦澀,用通俗的話語來講,就是需要大量的前搖時間。
在魔法對戰中,一分一秒就可以決定一個魔法師的生死。
為了更快速地催動魔法,歷代魔法師們將魔法咒語不斷簡化,將那些威力巨大的魔法咒語進行改版,省略一些吟唱的字節,創造出了單體版的魔法咒語,現在又稱簡體版。
巫曇在夢幻淨土召喚的亡靈天災就是簡體版,威力是全體版的百分之一。
至於亡靈天災的全體版——即使是巫曇這種可以瞬發魔法的巫妖,所需要的完整的吟唱時間也需要整整兩個小時。
巫曇創造出這個召喚魔法的時候沒有催動過全體版,因為他念了一半的全體版咒語,就察覺到了亡靈天災的不可控,急忙中途停止了。
「我想像不到什麼樣的事情可以使我發動亡靈天災。」這是巫曇的原話。
作為一隻本性不壞的巫妖,相比弟子的背叛,巫曇更在意失去的皮囊,如果能夠順利地恢復血肉之軀,於洲覺得巫曇應該沒有什麼值得煩心的事情了。
這樣一想,他就更加關注起巫曇的進度了。
獻祭的物品都準備好了,唯一需要頭疼的工程是魔法陣。
這個古老的魔法陣太複雜了,有無數抽象到極致的咒語和天馬行空的線條,即使是巫曇,想要完整地畫下來這個魔法陣也得需要很長時間。
學習魔法的時長還不到兩年半的於洲壓根沒有繪畫功底,對畫魔法陣這件事他真是一點幫不上忙。
巫曇每天畫一點,兩個月之後,他終於將這個無比複雜的魔法陣畫完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於洲已經準備好一把銀質的笑道用來取血,可讓他疑惑的是巫曇似乎實在顧慮這什麼,一直不肯催動魔法。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每次問巫曇這個問題,巫曇總是會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
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於洲悄悄打開了巫曇的記錄手札。
手札上是巫曇改良過的獻祭魔法,於洲一行一行地看過去,發現了那個最要的獻祭物質——愛人的血。
底下標註著一行附加條件——必須是堅定不移的、彼此深愛著的愛人的鮮血,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純潔和不堅定,都不會達成催動魔法陣的條件。
於洲看完巫曇的手札,再一聯想到巫曇最近的舉動,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巫曇並不相信於洲一直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於洲嘆了一聲,拿著那捲手札去找巫曇。
巫曇正在臥室里睡覺,眼眶裡的森白色鬼火小小的,感受到於洲的靠近後,鬼火才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被我吵醒了?」於洲問道。
巫曇搖搖頭:「你不在我身邊,我有點睡不著。」
巫曇微微轉頭,正好看見了於洲手上拿著的手札本。
他還來不及驚訝,於洲就把他從床上抱起來了,巫曇坐在於洲的大腿上,有些羞窘地說道:「你幹什麼呀?」
於洲舉起手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這個獻祭魔法的問題。」
「你為什麼遲遲不肯催動魔法,是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麼?」
「還是說,你並不是真心愛我?」
巫曇沉默了,他安靜地坐在於洲懷裡,很久很久之後才輕聲說道:「我也是會自卑的。」
「我很害怕,害怕你的血滴到魔法陣里不起作用,這樣我所有的美夢就在一夕之間破碎了,我無法承受這個後果,僅僅只是這樣一想我就要瘋掉了。」
巫曇很悲哀地說道:「發瘋的我,大概會恨不得將這個世界毀掉的,徹頭徹尾地變成一個絕望的瘋子。」
於洲揉揉額頭,苦笑著說道:「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麼,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這麼不值得信任的人?」
巫曇趴在他肩膀上不說話。
於洲把他抱在懷裡走出了房間。
他抱著巫曇來到甲板上,海風吹起了兩人的衣擺,天上繁星閃爍,那個繁複古老的魔法陣在夜色里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
獻祭的物品已經按照位置擺放在陣法中,只有魔法陣的陣眼還空著。
於洲抱著巫曇走到陣眼,抱著巫曇坐了下來,巫曇靜靜地倚靠在他的懷中,身軀輕輕地顫抖著。
於洲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一把早已準備好的銀質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