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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師兄會用草葉折螞蚱,他每次外出回來總會摘一根翠綠的草葉,送給他一隻草編的螞蚱,這幼童將草編的螞蚱一隻只擺在窗台上,很是珍惜。
說實話,養一個小孩子並不容易,修真之人辟穀後可以好長時間不吃東西,但小孩子不吃飯是真的會餓死的。
師門裡陡然增添一份不小的開支,小八的師兄們壓力陡增,養家的重擔讓師尊也愁眉不展,天天唉聲嘆氣。
只靠著大師兄一個人養家是不成的,二師兄買了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又不知從哪兒扯了一塊布,上面寫著「每日三卦」。
是的,二師兄準備去山下的一座大橋底下擺攤算卦。
別人不知道,但小八是知道的,二師兄根本不會算卦。
二師兄只是看起來很會算卦的樣子,其實連最基本的六爻都不懂。
但他長得仙風道骨,氣質超塵脫俗,魂似一個墜入凡塵的謫仙人,隨便往橋頭下一站,就很有說服力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以為他真的會算卦。
得到高人身邊一般都跟著一個小跟班,至少二師兄看過的話本里是這樣寫的。
小八充當二師兄的小跟班,拎著兩個小馬扎跟著二師兄來到大橋底下擺攤給人算命。
坐在大橋旁邊,他看著二師兄那塊牌子,好奇的問道:「二師兄,為什麼上面寫著每日三卦,多算一些卦,多掙點錢才能更好的養小九師弟啊。」
二師兄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揮了一下雪白的袖,,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小八啊,小八,你這就不懂了吧,一向是物以稀為貴,算多了可就不值錢了,待我打出些名聲,前來問卦的人便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我坐地起價,還愁錢不來嗎。」
小八覺得二師兄實在是非常不靠譜。
過了一會兒,一群正值妙齡的姑娘,嘰嘰喳喳的將二師兄圍住了。
二師兄穿著一身不染塵埃的白衣,揮了一下衣袖,開始給這些姑娘們算情緣。
小八幫二師兄收錢,站在一旁聽著二師兄在那胡扯。
左右不過是一些套話,說什麼姑娘明年紅鸞星動,又說什麼姑娘人美心善,桃運很不錯,就是容易招爛桃花。
小八站在一旁看見二師兄從白衣飄飄的廣袖中掏出一沓靈符,跟人家姑娘說這是桃花符,戴上之後便可遇見有緣人,一見鍾情,二見歡喜,三見定終身。
那桃花符是小八同二師兄連夜畫的,有沒有用小八不知道,反正他畫的手都要抽筋了。
他還打翻了墨水,用硃砂調製的紅色墨水悉數撒在了他的衣擺上,他蹲在河邊洗了好長一段時間。
三個卦象算完,又有姑娘嘰嘰喳喳的來問姻緣,二師兄白衣飄飄長身玉立,垂眸嘆息道:「相遇即是有緣,便是明日遭了天譴,也要幫姑娘算上一卦。」
那悲天憫人的樣子,看的人肺腑熨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給他。
不過二師兄也有失手的時候,平時忽悠忽悠青春妙齡的小姑娘也就罷了,要是遇到誠心求卦的人,二師兄便忽悠不下去,總是眉頭緊鎖長吁短嘆,說他只度有緣人,此人與他無緣,請另尋高明去吧。
小八實在看不下去,便接手了二師兄的生意,開始給人卜卦。
正經給人卜卦的先生,都要先算一遍此人的過往生平,若是中了七成左右,才會開始給人卜卦,隨後便預測未來,趨吉避凶。
天上的星星會說話,小八隻要一看星盤,就能推測出此人的生平,何年何月出生,何年何月娶妻生子,父母的性情外貌,家中人丁幾個,就連此人的家在哪個方向,門口有幾條河,家門前種了幾棵樹,都能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有時候會稍微有些偏差,但最終還是會回到這條軌道上,沿著命定的軌跡走向自己命定的結局。
二師兄問他:「就沒有人能夠跳出自己的命運嗎?」
小八拿著星盤在手裡轉著玩,身上的打扮像個酒樓里跑腿的店小二。
他愣了愣,過了一會後才告訴二師兄:「天上的星星告訴我,命運就像一堵高高的圍牆,想要跳出這堵圍牆,付出的代價是極其可怕的,沒有人可以承擔起這樣沉重的代價。」
二師兄嘆了一聲,他把身上的白衣脫下來仔細抖了抖上面的灰塵,小心收好,又換上了自己平時常穿的灰色粗布衣裳。
現在二師兄也穿得像個酒樓里跑腿的店小二了。
他又從一個仙風道骨的謫仙人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貧窮劍修,路上買了一些小孩子愛吃的吃食,又給小八買了一串糖葫蘆,去布行買了一捆布料後,兩人回到了南山劍派。
小孩子的身體長得很快,每隔幾個月個頭就會往上竄一截,就得換一身新的衣裳。
外面的裁縫要價太貴,七師兄很是肉痛,便偷偷在一家裁縫店裡當了半個月的學徒,把師傅的一身手藝盡數學去,成了師門的御用裁縫。
自從七師兄學會了裁縫手藝後,他們身上的補丁都變得精緻起來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轉眼間就過去了一年。
那可憐的幼童已經能夠下地活動,被師尊收為弟子,成了他們的小九師弟。
大師兄很是開心,親自給小九師弟做了一把木劍,讓他沒事兒耍著玩兒,二師兄也經常拿著木劍給小九師弟餵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