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新帝皇甫泓畏熱,早有宮人在殿內放置了數盆冰塊,更有兩名秀美的男童身著輕紗,站在一旁為帝王搖扇。
南嶺進貢的荔枝正用冰鎮著,皇甫泓眯著眼,問一旁的貼身太監周順德:「你去見過酈築曇了?」
周順德弓著身子稟報:「見到了,酈探花雖然形容狼狽,落魄至極,也仍舊一身反骨,怕是不好侍奉皇上。」
皇甫泓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涼茶,好整以暇地說道:「那就好好磨磨的他的性子,把他那一身反骨給朕一節一節的碾碎,他終將會明白,在朕剩下婉轉承歡,做朕的心愛的臠寵,才是他最好的選擇,也是他最終的歸宿,是他永遠都逃脫不了的宿命。」
周順德小心翼翼地說道:「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不若讓奴才多跳幾個順心的給皇上,那酈築曇不知趣,就算柔順了,也沒什麼情趣。」
皇甫泓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不知情趣就讓他知情趣,若是從軍營回來還不開竅,玉春台的嬤嬤和龜公手段進出,也總會讓他開竅的。」
周順德拿著拂塵嘆道:「哎喲,皇上可是天子,何必為了這麼一個人大費周章。」
皇甫泓摟住一個少年的腰身,眉眼妖嬈的少年嬌聲笑著,伸出纖纖玉指,餵了皇甫泓一個汁水豐沛的荔枝。
少年的眉眼和年少的酈築曇有五分相似,可是遠不及酈築曇那般勾魂奪魄。
想到酈築曇這麼天人之姿的人物被軍營中無數粗人糟踐的樣子,皇甫泓頓覺喉中乾渴不已。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枝頭雪。
而是冰雪般人物融於骯髒的污泥里,伏在他腳下哀哀哭泣的樣子。
他要讓酈築曇變成比天下最骯髒的娼妓還要低賤的存在,讓他從一身風骨的新科探花變成只會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奴隸。
讓酈築曇被欲望縮驅使,給酈築曇無法洗刷的恥辱,給酈築曇所有滅頂的欲望,給酈築曇最深入骨髓的驚恐。
而後,酈築曇將畏他如神。
*
流放之路已經走了一半,穿過一個荒原之後,一行人便到了順峰縣的地界。
順峰縣挨著葦河,今天大旱,葦河斷流,下游的百姓喝不上水,莊稼地也沒有水灌溉,種下的種子稀稀拉拉地拔出個頭,便因為乾旱死在了地里,只剩一截枯苗迎風搖盪。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一個驛站。
終於找到歇腳的地方,塵土滿面的王二和徐思想要洗腳,卻被小二苦笑著拒絕了。
「官爺,您老好歹得體會我們的難處,咱這是葦河中游,您要是去葦河走一圈,看那河道窄的,就知道這水不好弄,大傢伙都緊著吶。」
王二撣著身上的灰,罵罵咧咧:「日他個仙人板板,怎麼今年旱成這樣,老子一路走過來都快被那毒日頭曬成人幹了!」
於洲從身上摘下水囊遞給小二,又掏出一塊碎銀:「勞煩把我們幾人的水囊裝上水。」
徐思哭喪著臉:「還以為能洗個熱水澡,現在看來是沒指望嘍,那些罪犯被窩拴在驛站門外,咱們今天誰去守夜?」
王二苦著臉:「我是不想,累了這麼久,好容易尋著一間驛站歇息,我可不想干守夜的苦活,今天好歹得在炕上睡一晚。」
徐思看向於洲,他們這些人都乏的緊,只有於洲一路上不見半點疲色。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於洲接過店小二遞過來的水囊,轉頭看向他們,說道:「我去守夜,你們修整一晚。」
王二和徐思他們頓時喜上眉梢。
明月高懸,樹影婆娑,於洲拿著笙歌盡走出驛站,來到驛站外面的籬笆前,那些被鐵鏈拴在一起的罪犯正倚著籬笆睡覺。
不遠處有一顆枯樹,一隻烏鴉撲棱著翅膀落在樹下,啄食樹下腐爛的老鼠。
酈築曇沒有睡,他倚著驛站外面的籬笆牆,垂眸看著被鎖在木枷里的手。
木枷粗糙,酈築曇的手腕已經被磨破了,正腫大著卡在木枷里動彈不得。
這種炎熱的天氣里傷口很容易發炎,不少人的傷口處都生了蛆蟲,啃食著傷口處的腐肉。
於洲走了過去,酈築曇一見到他,便坐直了身體,試圖梳理腦後如雜草一般的頭髮。
木枷掐住了他的手,他長眉一蹙,眼睫輕顫,蜜色的眼中染上了一抹痛意,咬著嫣紅的下唇看向於洲。
於洲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看了一眼酈築曇的手腕後便低聲叮囑道:「我給你放一下膿血,你忍著點。」
說罷,他的匕首就劃開了酈築曇的手腕,伸出兩根手指擠出裡面的膿血。
酈築曇疼的身軀微顫,眼中帶著淚,顫著睫毛低聲喚道:「大人,我好疼。」
於洲動作一頓,扯下一截袖子疊成小塊,遞到酈築曇嘴邊:「咬著這個。」
酈築曇濕著一雙眸子看著他,他張開嘴,吐出一截紅舌,咬著了於洲那截衣袖。
於洲拿著匕首切開他的另一個手腕,既乾淨裡面的膿血,往傷口處灑上藥,於洲又撕下一截衣襟給酈築曇的手腕包紮。
這一路上,他給不少罪犯的手腕切開放膿,原本到腳腕上方的衣擺已經被撕下一大塊,連靴子邊都露出來了。
於洲扯出了酈築曇嘴裡咬著的布料,酈築曇倚著籬笆,仰著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