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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補完最後一針,酈築曇將手中的絲線在靴子邊上打了一個結。細細觀察了一會,見針腳細密,走線齊整,酈築曇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低下頭,微微張開水紅色的薄唇,探出一截濕紅軟熱的舌尖捲住絲線,用潔白的貝齒將線咬斷。
做完這一切,又給於洲理了理衣角,這才拿著針線盒臊眉耷眼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起身時小心翼翼低往於洲那裡瞥了一眼,看見於洲茶盞里的茶已經空了,酈築曇連忙殷勤地端起茶壺給於洲斟茶。
於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已經微微冷掉,多了一絲苦澀,口感並不是很好,他放下茶盞,抬眸看向酈築曇。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用一根白玉簪束著發,青絲及腰飄然如仙,若不是知他內里陰毒狡詐,於洲還真的會以為他溫雅端方超塵脫俗的如玉君子。
夜中幽曇之貌,豺狼虎豹之心。
如果不是陽火之體的反噬太過猛烈,需要不斷調整內息,於洲是絕對不會與這種人過多來往的。
他留下一句「好自為之」,足尖點地輕輕一躍,用他那出神入化的輕功飛出了窗子。
這天下的高手,大多是不走尋常路的。
酈築曇眼前一花,於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他自認為自己的輕功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不成想連這人的身法都看不太清,可見這人的功夫已經達到了驚鬼泣神的境界。
若不是他酒醉不醒,別說偷走他一甲子功力,就是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著。
再一想想於洲失了一甲子功力還能有這等身手,酈築曇不禁汗毛倒豎。
怕是儘量往少了算,於洲的功力也有二百年了,可是他看上去這樣年輕,又是如何修煉出這一身功夫的?
酈築曇對他一無所知,甚至連這人面具底下的真容也不知道。
「別是個醜八怪,往臉上貼了張人皮遮醜!」
「神出鬼沒的來,又神出鬼沒的走,每次都把人嚇得半死。」
「真是的,我難道還要在帳中日夜等著你不成,一介武夫,粗鄙劍客!」
酈築曇罵了好一陣才消了氣,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針線盒,不禁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正欲拂袖離去,忽而又轉了回來,一把將桌上的針線盒握在了手裡。
他酈築曇必不忘今日之辱!
此盒為證!
他揣著針線盒軟著腰,拖著兩條麵條似的腿艱難地走出了春樓,回到軍帳中猛灌了幾盞茶後總算冷靜了下來,又恢復了以往的冷艷模樣。
回到帳中不久,聽聞他回來的陸子文便拎著一個算盤走了進來。
一看見酈築曇,陸子文便是一愣,盯著他的臉打量了一會後說道:「你是從哪裡鬼混回來了,怎麼春風滿面的?」
酈築曇捂著酸脹的腰,一臉倦色的說道:「什麼鬼混,什麼春風滿面,我這是在閻王手裡走了一遭。」
陸子文盯著他扶在腰間的手,十分體貼地說道:「這個凳子上帶著個軟墊,你坐這個吧,我先說正經事。」
酈築曇在桌前坐下,不用陸子文說些什麼,一看到他手裡那個算盤,酈築曇的腦袋就又開始痛了。
「我知道,又是錢的事。」
陸子文把算盤放在桌子上,噼里啪啦地開始算帳,算完之後酈築曇簡直兩眼一黑,暈頭脹腦地說道:「怎麼需要這麼多錢!」
陸子文嘆氣:「酈兄啊,我們需要招兵買馬,要不然就南嶺的那點軍隊哪夠啊,今年是大旱之年,定然會多出不少流民,百姓一旦吃不上飯必然是要揭竿而起的,我們給他們糧食,他們投奔我們,糧草又是一筆不少的開銷。」
陸子文又嘆了一口氣:「新來投奔的流民若是參了軍,總得需要甲冑和武器吧,這就又是一大筆銀子。」
酈築曇一臉惆悵地看著陸子文,陸子文一臉惆悵地看著酈築曇。
沉默,長久的沉默。
銀子要從哪裡來?
朝廷已經封鎖了南嶺與其他州郡的貿易往來,派來的援軍正堵在南嶺邊界虎視眈眈。
酈築曇眯起了眼睛,屈起手指敲打桌面,「也許還有一個辦法。」
陸子文眼睛一亮:「酈兄有何高見?」
酈築曇說道:「你知道湟川藏寶圖麼?」
陸子文睜大眼睛:「當然聽說過,湟川藏寶圖是鋒鏑王朝留下的寶藏,那塊藏寶圖被分成四份,其中兩份在皇宮,另外兩份不知所蹤。」
酈築曇摸索著下巴說道:「另外兩份我知道下落,只是皇宮裡的兩份藏寶圖有些難辦。」
陸子文大驚失色:「酈兄,你不會還要自投羅網吧,雖說你現在身手不凡,可是皇宮內院高手如林,那狗皇帝又對你垂涎已久,你要是再把自己搭進去,只怕是插翅也難逃啊!」
酈築曇安撫他:「你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若是沒有萬全之策,我不會輕易涉足皇宮。」
又過了一個月,天上的月亮又圓了,眨眼之間又到了月中,酈築曇離開軍帳去了那家春樓,依舊要了上次那間上房。
喝完了一壇烈酒,那個男人踏著月色從窗子裡飛進來了。
酈築曇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去扯於洲的衣袖。
「大人...你來了啊....」
於洲被他拽住了一截袖口,被他拉著走向了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