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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眠的心緩緩地下沉,一段兒時的往事突然浮現在他的腦中。
那年,季時言七歲初眠六歲,兩個人剛剛升上小學,成天的膩在一起。
某一天,季時言的爸爸從北方出差回來,帶回來一整箱羊肉,邀請初父初母還有初白初眠一起去郊外露營野餐。
那晚,初眠只是吃了一口羊肉,雪白的皮膚上不斷冒出的紅點嚇壞了所有人。
初父初母連夜開車將初眠送去醫院,經過詳細的檢查後,醫生告訴初父初母,初眠對羊肉過敏。而這種過敏不一定從出生就開始,有可能是五歲、也有可能是十歲。甚至有的人五十歲前喜歡吃芒果,可能五十歲後就突然對芒果過敏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初家的飯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羊肉。
這段突然浮現出來的往事讓初眠有些恍惚,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他都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季時言因為驚嚇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模樣。
明明平時成熟的像個小大人,那天卻因為擔心他哭的稀里嘩啦。
初眠還記得,後來季母帶著季時言去醫院看他,季時言眼眶紅紅的,表情卻十分認真和嚴肅,走到床邊告訴他,以後有關羊肉的食物碰都不許碰。
「想好了沒有?」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初眠的回憶。
初眠慢了半拍,才抬眸向季時言看去,記憶中眼眶通紅嚴肅警告他以後不許吃羊肉的男孩的形象漸漸散去,此時季時言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想好了就快點選,我待會還有事。」
說完季時言向坐在收銀台的老闆招了下手:「老闆,點餐。」
「好嘞。」麵店老闆放下手上的動作,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剛走到桌子旁邊看清季時言的臉,笑容又多上了幾分:「同學,又來吃麵啊。」
「唔。」季時言快速瞥了初眠一眼,像是不想聊這個話題,他沒順著老闆的話再說些什麼,「麻煩來一份羊肉麵。」說完,他又看向初眠,催促道:「你呢?選好了沒有。」
初眠此時已經可以肯定,季時言是真得忘了。從未有過的失望席捲而來,他的心裡空空的,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不餓。」他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時言哥,我看著你吃就好了。」
季時言擰起了眉,將菜單放到一邊,語氣裡帶著些嚴厲與煩躁:「隨便你。」
初眠知道,季時言應該是誤會他少爺愛病發作,嫌棄這裡的環境,故意什麼也不點給他難堪。
他微微低垂下頭,墨色的髮絲遮住了眸底的委屈和失望,從季時言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見尖尖的下巴和雪白的脖頸。
初眠從小長得就漂亮,甚至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裡,初眠也算是最好看的其中之一,這一點季時言一直都清楚。否則初眠也不會在很小的年紀便被GG導演選中,去了初家好幾次,就為了讓初眠拍攝他的GG。
只是初眠的這張臉,季時言已經看了十幾年,即使再漂亮也早就看習慣了,早就沒有了初中偶爾碰到初眠時驚艷的感覺。
此時,看見初眠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心中的更是十分厭煩,將菜單扔到一邊,沉聲說道:「如果你這麼嫌棄這裡,完全可以離開,不用勉強自己待在這裡。」
聲音里的厭惡過於明顯,即使初眠想要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很難再裝下去了。。
「時言哥。」初眠驀地抬起頭,淺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季時言,片刻後,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我羊肉過敏,你還記得嗎?」
作者有話說:
季時言:離追妻火化場又進了一步。
還有一更呀,十二點前更,啾咪。
第20章 裂縫【三更】
回學校的路上,初眠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反觀季時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內疚,難得的找起了話題:「初眠,跨年那天你的節目我看了,唱得還不錯。」
「是嗎?謝謝。」被季時言誇獎,初眠卻仍然提不起一點精神。
剛剛,季時言親口承認他忘記了,雖然還向他道了歉,但是這件事情對初眠的打擊有些大。
就像是從前美好的回憶裂開了一道口子,他仍然記得和季時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清楚地記得季時言所有的喜好和雷區。
可是,季時言卻忘記了。
季時言見初眠仍是一副蔫蔫的模樣,僅剩的一點耐心也沒有了,擰起眉頭煩躁地說:「初眠,我已經道歉了,沒完沒了了是嗎。」
如果換作平日,聽到這話初眠的態度肯定立刻便軟了下去,甚至還會慌得反過來向季時言道歉。
可是這一次,即使知道季時言已經非常不耐煩了,初眠仍沒有就勢服個軟,他現在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待著。
「時言哥,我想去趟操場,你先去教室吧。」他偏過頭輕聲說道。
季時言這下是徹底煩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聲說了句「隨便你」,便扔下初眠獨自走向了教學樓。
初眠站在原地,目送著季時言的背影漸漸消失,這才掉了個頭,慢吞吞地向操場的方向走去。
天氣越來越冷,來操場上打球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初眠經過籃球場,隨意地往那邊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熟悉的人。
初眠找了個地方坐下,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耳邊充斥著籃球聲和笑聲,大腦卻是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