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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情飛鴿傳來的消息。
翼城情況更嚴重了,可是燕如峰傳遞來的消息卻是一切都好,甚至瘟疫有所好轉的跡象。
很明顯,是瞞報。
若是他沒有出宮親自前往查看,燕如峰要瞞到什麼時候?
瞞到老百姓都死絕了,瘟疫傳到了京城嗎?
一想到這裡,他就怒火中燒,一腳踹翻了跟前的凳子。
聞聲,正在泡澡的安栩嚇了一跳,她心想難道是自己太墨跡了,他等不及了?
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能惹他生氣。
想到這裡,安栩柔聲問道:「夫君要不要進來一起洗?」
墨廷淵正惱火,聽到這麼一句邀請,臉色瞬間陰轉晴。
他起身繞過屏風,靠在牆壁上雙手環胸打量著泡在浴桶的安栩。
此刻,浴桶里升騰著溫熱的白煙,擋住了她胸部以下的玉體,只露出半截雪白的香肩,那白皙泛著粉嫩的小臉上,帶著刻意的討好。
墨廷淵視線落在她左肩的疤痕處,那是當初秋獵時,被狼咬傷的,後來反覆發炎潰爛,才留下了很重的疤痕。
他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可嘴角卻勾起邪笑,揶揄地問道:「栩栩是想幫為夫擦背,還是想嘗試在水裡做是什麼感覺?」
安栩臉上略帶討好的笑意瞬間消失,瞪著他說:「都不是,我只是不想你生氣而已,我很快就洗完,不會讓你等很久。」
說完,她趕緊撩了幾捧水隨意沖沖了脖子肩膀,然後伸手拽過旁邊搭著的裙袍往身上一擋,就匆匆起身離開了浴桶。
顧不上擦乾,她說道:「別急,我這就出去派人重新準備一桶水來。」
她轉身正要往外走,墨廷淵急忙上前將她拉回來。
「怎麼了?」她不解滿眼疑惑。
他不是著急洗澡嗎?幹嘛攔著她?
墨廷淵上下打量著她,最終目光定格在胸前,蹙眉嚴肅地問:「你要穿成這樣出去?」
「呃……」安栩低頭一看,自己剛才著急,沒抓到裡面的衣服,只抓到了外層的雪紗,幾乎是半透明的。
也就是說,她現在看似穿了衣服,實則被看得一清二楚!
「不!不是……哎呀!」安栩頓時羞紅了臉,推開他,轉身沖向床榻,直接鑽了進去。
丟人!
剛才若真的出去,她接下來的路就是如何抵達月球表面。
因為沒臉呆在地球了!
墨廷淵嗤笑一聲,跟著走出來。
「又不是沒看過你,害羞什麼?」
安栩沒好氣地說:「誰害羞了?我才沒有,你……你自己去喊人換水好了。」
「不必換水,我不嫌你。」
安栩無語:「……」
接下來,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是出宮以來,兩人在相處中第一次都很糾結又開口。
屋子裡很安靜,幾乎是落針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廷淵微微嘆氣,坐在床沿看著躺在被窩裡的安栩。
她沒睡,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與也滿是好奇地望著他。
「栩栩在想什麼?」他沉聲問道。
安栩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在想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哦?細說說。」墨廷淵很感興趣。
「過去我和皇上真的很相愛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是的話,我為什麼不是太子妃呢?如果是的話,我為什麼會離開東秦,帶著木槿和桑御一起前往北齊認親呢?」
聽到她的疑惑,墨廷淵眼底閃過愧疚,心疼地撫摸著她的額頭。
語氣溫柔如水:「栩栩,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連累你受傷中毒,我送你去鄉下只是想保護好你,卻沒想到因此失去了你。」
安栩不想追究過去誰對誰錯,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只是想試探,這個傳聞中狠戾無情的暴君,對她究竟有多少感情。
只有試探出他容忍的底線,她才能毫無顧忌地離開他,從而確保他不會跟北齊翻臉,連累父皇母后。
聽到他的道歉,也察覺出他的不安愧疚,安栩的心裡突然多了幾分勝算。
「沒關係,都過去了。」她故作輕鬆地沖他笑了笑,起身靠在床頭。
墨廷淵又問道:「那現在呢,栩栩在憂慮什麼?」
「沒有憂慮,臣妾覺得現在很好,能跟皇上在一起。」她說著主動鑽進他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耳朵貼在他胸口聽著怦怦的心跳聲,安然自得。
他輕笑:「那未來呢?」
「未來啊……」安栩鬆開他坐起身,眼底閃過擔憂,問道,「未來皇上還會寵臣妾嗎?」
「為什麼這麼問?」他蹙眉。
「因為您是皇上啊,後宮佳麗三千,從前您最寵愛燕貴妃,臣妾一來,您就冷落了她,那以後,如果又有了比臣妾更好的新人,皇上會不會把所有的寵愛收回,給了旁人,而把臣妾忘了……」
安栩看著他,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腦海中不停地閃現在養心殿裡看到的那本畫冊。
葉芸的人生,與她又有什麼不同呢?
再美好的開局,到最後,都免不了意難平。
只因為對方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墨廷淵沉默了,他起身走到圓桌旁倒了杯水,輕抿一口,眸色晦暗如深遂的汪洋,難以捉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