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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順安帝登基,傳下來的卻只有玉璽,沒有兵書,王師也在長公主去世後元氣大傷,蕭家軍順勢突起。
這兩年西域諸國試探的小動作不斷,人們不禁又想起那本消失的兵書。
曲箏朝窗外看了一眼,蕭家軍已經遠去,成了一個黑點,如果先祖皇帝的兵書還在,他們也不敢這麼囂張了吧。
這個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酒樓也忙碌起來,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酒樓的牌匾終於制好,三叔公在門外指揮著掛上去。
掛好後又在牌匾上蒙了一張大紅的綢布,喻秀才說後天是良辰吉日,宜開市。
曲箏點頭,「酒樓後日開張。」
喻秀才在幡旗上寫下開張日期,交給一個小廝去掛上,讓來往的人都能看到。
為了讓幡旗更顯眼,那小廝將其掛在一根長長的竹竿上,再從二樓伸出去。
誰知固定竹竿的時候,他一個不小心,竹竿跌落。
只聽「錚」的一聲敲擊金屬的聲音,那小廝回頭,見竹竿不偏不倚砸到蕭將軍的甲冑,他腳下一軟,差點沒從梯子上摔下來。
曲箏聽到吵鬧聲的時候,掛旗的小廝已經被踹倒在地,不停的磕頭求饒。
她撥開人群走過來,見蕭景行已經下馬,大喇喇的坐在「人凳」上,慢慢撫摸手中的鞭子,眉眼鋒利。
他一旁的隨從朝小廝啐了一口,厲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哪裡配得我們將軍的原諒?叫你們東家出來吃我們將軍兩鞭子還差不多。」
話音一落,錢掌柜忙笑呵呵的朝蕭景行走去,還沒走到身邊,就被他揮鞭逼了回去,少年嗓音傲慢,「誰都不行,必須叫你們東家出來。」
正值朝臣下值的時間,很快酒樓前就圍滿了人,曲箏對繡杏耳語了幾句,抬腳走到蕭景行面前。
淡淡一笑,「我就是東家。」
蕭景行眼也不抬,緩緩起身,激起一陣銀甲片細碎的撞擊聲,只是拿鞭的手剛剛舉起就頓住半空。
他這才看見,眼前站著的竟然是一個女子,玉姿瓊顏,聲音溫婉。
還沒等他緩過神,掌心突然一陣火辣,手裡的皮鞭被人抽走,抬眼,就見輔國公謝衍手拿他的鞭子,擋在了那女子面前,整個人凜如霜雪。
「蕭景行,你想做什麼?」他一字一頓,上位者的威壓甚至比方才上朝時更甚。
蕭景行蹙眉,「難道說,她就是擊鼓鳴冤同你和離的妻子?」
謝衍面色一陰。
蕭景行哈哈大笑了兩聲,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瞥目過來,「我在西境邊關就聽聞謝大人被妻子無情拋棄,當時還不敢置信,現在看起來——」他看了一眼曲箏,眼梢一挑,「倒是情有可原了。」
說完一拉韁繩,轉身離去。
才走出兩步,腹部突然一緊,他低頭,見被謝衍奪去的那條長鞭,此刻像毒蛇一樣在他腰上緊緊饒了兩圈,隔著鐵甲,他都能感受到骨肉被勒斷的威脅,而長鞭的另一頭還握著謝衍手中。
他目眥,轉臉。
謝衍冷冷一笑,鬆開手,緊繃如弓弦的鞭尾裂空回彈,嘭的一聲甩在馬腹上。
那匹馬嗷嗚一聲,衝進蕭家軍馬群,攪了個人仰馬翻,蕭景行手緊握韁繩勒出了血,才堪堪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近日深受其擾的沿路百姓、商販等,有人帶頭鼓起了掌,還伴著喝好聲。
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
繡杏正好帶著酒樓里的小廝抬了兩筐試吃的魚脯、蝦干出來,曲箏一時竟忘了身邊的謝衍,趁著人多,帶著鋪子裡的人將筐里的東西分給大家。
「酒樓後日開張,歡迎惠顧。」
分到一半,沈澤正好辦事回來,見曲箏在外面,疾步走過來,先將自己的貂皮暖手套給她,聲音帶著一點點的責備,「這樣的小事,交給夥計去做就行,哪用你出來受罪,快回去,剩下這些交給我。」
曲箏沖他燦然一笑,「辛苦表哥。」
若在平日,她自不會在這種場合拋頭露面,今日是見店裡的小廝被人打了,才跟著大家一起鼓舞士氣。
有沈澤在她就放心了。
曲箏袖著手往回走,腳剛踏進屋子,就見謝衍坐在裡面。
她輕輕的走過去,問,「公爺怎麼還在這裡。」
謝衍狹長的鳳眸睇了她一眼,嗓音沁涼沁涼的,「你好像還沒有同我道謝。」
曲箏啞然,她好像是忘了,於是有禮有節的一福身子,溫溫道,「謝公爺出手相救。」
怕他不滿又從櫃檯裹了包魚乾遞過去。
謝衍接過那包魚乾,意態閒閒的放在手裡掂了掂。
沈澤進門,正好看到這一幕,血氣瞬間涌到脖頸。
他一個外姓人能在曲家站穩腳跟,得到曲老爺的重用,這麼多年憑的就是謹慎自持,這一刻,他卻怎麼都壓不住心中的翻湧。
曲箏餘光看見沈澤進來,轉過了身,隱隱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敏感如謝衍自然也感覺到了,面不改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碗。
沈澤徑直走過去,手朝外一伸,不客氣道,「小店還未開業,謝大人請回。」
謝衍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起身,把那包魚乾還到曲箏手裡,垂頭,低語,「一包魚乾就想打發我?」
曲箏知道謝衍較真起來,不是好打發的人,無奈問,「公爺想怎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