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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箏頷首,「謝謝伯英妹妹。」
伯英是她的字,謝衍起的。
謝綰嘴角微微彎起,屈膝告辭,走了兩步又轉回來,有點不好意思,「方才送過來的松花餅扔了別吃,我再給你做新鮮的菊花酥餅。」
曲箏意會,眼睛眯成月牙,說「好」。
她本來還奇怪謝綰一雙巧手怎麼做那麼難看的松花餅,現在看來應是不滿父母強迫,故意做壞,因母親得了藥丸,又特地跑來提醒她不要吃。
有才能還知恩圖報,比謝家男子好多了。
晚間的時候,謝綰親自送過來一籃子新鮮的菊花以及兩屜菊花酥餅,皮酥餡香,正好當夜宵。
禮尚往來,曲箏回贈了她幾碟江南。
謝綰瞧著四處無人,悄悄同曲箏道,「你別怪我之前給你送壞的松花餅,我不是對你不滿,而是不滿父親打你們三房的主意。」
曲箏點頭,「我信你。」
謝綰和謝大爺完全不是一路人,某種程度上,謝綰更像謝衍,鎮國公府敗落後,沒有沉淪在過往的浮華里一蹶不振,而是隱藏野心,充實自身,直到抓住機會成為人上人。
女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很微妙,謝綰的心事平日連母親都不告訴,今日卻有一吐為快的欲望。
「我看不起父親和二叔,長公主出事的時候,他們是謝家的成年男子,理應站出來保護鎮國公府,可他們是怎麼做的?」
她苦笑,「他們打開榮在堂的大門,任由平叛軍將三房所有的東西焚毀殆盡,那可是長公主一手建立起來的家啊,承載了三哥哥兒時所有的快樂,就是因為他們膽小怕事,什麼都沒了,就剩私庫里幾樣遺物。」
曲箏有點不明白,「長公主當年出了什麼事?」
她只聽說長公主打了敗仗戰死在邊關,而謝綰口中的平叛軍是怎麼回事?
謝綰喟嘆一聲,「大長公主當年跟北戎勾結,意欲在邊關自立為王。」
曲箏震驚。
見她不相信,謝綰重重的點頭,「這件事當年被陛下壓下來了,朝中只有當事的幾個人知道真相,但是不管如何,長公主畢竟是三哥哥的母親,父親和二叔不該為了自保,給那些貪婪的平叛軍開門。」
「三哥哥當年只有八歲,看著被洗劫一空的榮在堂,拳頭捏出了血都沒有掉一滴淚,他當時就走到族人面前,小小的年紀大聲告訴眾人,陛下若因母親降罪鎮國公府,他一人承擔,但謝家的事,從今以後也與他們三房無關了。」
曲箏的震驚一波接一波,這些事,上一世謝衍從來沒和她講過,他們在一起五年,像兩個世界的人。
現在她似乎有一點理解他的不近人情,還有上一世得知她為謝家還債後眼裡的寒冰。
但是,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了,心再冷的人總有柔軟的地方留給愛著的人,而這個人不是她。
也許找回陸秋雲,撫平他過往的傷痛,他大人大量,痛痛快快的放她和曲家撤回江南,就是最好的結果。
*
謝綰走後,繡杏把菊花酥餅裝盤,織桃燙了扁桃杏仁茶,陪曲箏吃夜宵。
花媽媽年事大,不跟她們吃,找來一個竹編簸箕放在大桌案上,菊花倒進去攤開,開始摘枯枝雜葉。
過了不大一會,院子裡傳來腳步聲,花媽媽出去看,是謝衍回來了。
花媽媽忙不迭的將姑爺迎進來,指指裡間的炕榻,「少夫人在裡面。」
謝衍點點頭,目光停留在攤開的菊花上,這個時節很少能見到如此新鮮的菊花。
花媽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旋即就明白了,主動回話,「這菊花是二小姐送給少夫人的,一併還送了菊花酥餅,姑爺也進去嘗嘗吧。」
謝衍驚奇,謝綰平時把她的菊花當寶貝,別說摘了,看都不捨得給別人看,對這個沒見幾面的三嫂倒是慷慨。
好像她總有一種讓身邊人不知不覺喜歡上的能力。
踏進裡間,一眼就看到曲箏盤腿坐在一張石榴紅的錦褥上,手裡端著一個青花瓷蓋碗,用嘴輕輕的吹去浮沫,暖黃的燭光打在她的臉上,照的一身雪肌瑩白透亮,唇上一層細軟的絨毛,掛著幾粒酥餅碎渣,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抹去。
曲箏正要喝茶,突然感到一股異樣的目光,抬睫,看到謝衍站在門口,這才想起,今晚是謝衍回府的日子。
放下茶碗,下炕,福身,輕輕道一句,「公爺回來了。」
有禮有節,不失分寸。
謝衍「嗯」了一聲。
繡杏早已溜下炕,突兀的站在沉默的二人中間,半天才擠出一句,「姑爺...要不要來吃一塊菊花酥餅。」
說完又後悔,姑娘說過,姑爺不吃這些東西。
謝衍果然皺眉。
曲箏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避之不及的走開,沒想到他卻走到炕桌前,朝她茶碗裡望了一眼,正色道:「菊花、扁桃、杏仁都是寒性食物,單吃尚且傷脾胃,更何況合在一起。」
又望了一眼繡杏,「以後不要給少夫人吃這些。」
繡杏點頭如搗蒜,「奴婢知道了。」
曲箏心裡悶悶,他怎麼又開始管她吃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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