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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收起嘴角的冷意,問,「那是什麼?」
曲箏遞過去,「這是大伯母名下的一處店契,因為怕大伯父搶了去,一直放在我這裡,暫時還不敢拿回去,不知道公爺方不方便代管幾日?」
謝衍看著錦袋,目光卻被那雙手吸引,又白又軟,五根手指細長,指甲修的整整齊齊,塗了層櫻花般淺淺的粉色,好看又不會太艷麗。
就像她給人的感覺,精緻卻不俗氣。
只是遞過來的東西,他並不想要,冷漠道,「不方便。」
曲箏吃驚,倒不是他決絕她,而是他聲音里明顯有負氣的意味,他情緒一向穩定,這麼點小事,她被拒絕了都沒有生氣,他倒先不高興了。
本來就抱著一半成功一半失敗的心態問問他,既然他這麼抗拒,曲箏也不糾纏,將錦袋放回袖中,同他道了個晚安,就回了院子。
謝衍目光微轉,餘光見那打開的院門又關上,眸光晦暗,淡淡失落。
翌日,曲箏在聽雪堂醒來,用完早膳,正準備回曲府,走到前院,見帳房那邊吵吵嚷嚷的,還伴有女子的哭喊聲。
她還沒決定好是默默走開,還是過去看看,謝大爺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她,手指過來,面色狠狠的問倒在地上的大伯母,「店契是不是在她身上?」
曲箏心裡激起一陣惡寒,謝大爺這是打算撕破臉了?
就在這一息之間,謝大爺領著兩個嬌美的女子衝到她的面前,其中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男童。
曲箏幾乎一下子認出來,她是謝大爺的其中一房外室。
不難猜出,另一個女子也是他的外室。
謝大爺衝過來的時候還氣勢洶洶,對上曲箏那雙冷銳的眸子時,氣勢瞬間弱了下去,頓了一下才心虛道,「這是我和你大伯母的家務事,侄媳婦最好別摻和進來,快點把店契拿出來,咱們都好看。」
遠處大夫人才費勁的從地上坐起來,大罵,「謝大郎,你不是個男人,自己養不起外面的女人,就來打我的主意,你今天要是敢動侄媳婦一根頭髮,看我跟不跟你拼命。」
謝大爺不理妻子,卻也不敢動曲箏,只能在聲音上用勁,「秋荷、春蘭這麼多年一直無名無分的跟著我,還給我留了後,我現在要抬她二人進門,這聘禮迎娶都是一大筆銀子,侄媳婦是個聰明人,現在把店契拿出來大家都好看。」
曲箏淡淡一笑,「這麼說大伯父是打算變賣妻子的嫁妝來抬姨娘了?」
謝大爺面色一慟,話被噎住,臉憋得通紅。
懷抱孩子的秋荷一看這形勢,臉色瞬間變陰,那春蘭倒還算沉得住氣。
秋荷見謝大爺半天也沒放個屁,垂眼壓下眼中的戾氣,也不知對著懷中兒子說了什麼,再一抬頭,已是可憐兮兮的悽慘模樣,向曲箏走近了兩步,佯裝哽咽道,「少夫人,您就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倆吧,這孩子好歹也是謝家的骨肉,您不能...」話沒說完,那小孩突然大吼一聲,「不許你欺負我母親!」
說著張牙舞爪的去抓曲箏,謝大爺連忙去抱,秋荷卻幾乎把兒子舉到曲箏臉上。
曲箏退了半步,剛要伸手去教訓那孩子,只見二夫人不知從哪個方向衝出來,擋在曲箏面前,一把將秋荷和她兒子搡到地上。
二夫人氣道,「你是那根蔥,敢動我們國公府的少夫人!」
那秋荷直接摔了個臉朝地,護在懷中的兒子身上蹭破了皮,嚎的跟死了爹一樣。
謝大爺心疼壞了。
二夫人管都沒管,忙去問曲箏,「你沒傷著吧。」
曲箏感覺脖頸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見血了。
這邊,謝衍穿好公服,剛走出望北書齋,隱隱聽到前院的動靜,問文情,「前院怎麼了?」
文情也不知,問,「我現在去打聽一下?」
謝衍道,「不用了,去上值吧。」
主僕二人剛往前走了幾步,文童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臉都白了,「公爺,出大事了,大爺外室把少夫人打傷了。」
謝衍目光一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大闊步朝前院走,腳下生了風般,文童跑著都跟不上。
走到前院,遠遠的就看見大伯母以及二房的女眷等,一群人把曲箏團團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她說著什麼。
站在中央的那姑娘,妍姿玉色,兮笑嫣然,微點著頭,一一回應眾人的問候。
謝衍胸中突然湧出一股淡淡的澀酸,和她成親數月,即便是這般「雨露均沾」的笑顏,他也從未得到過。
她本就是溫軟大氣的性子,跟身邊的人幾乎都沒臉紅過,大概所有冷酷無情的言語都給了他吧。
比如那句,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謝衍突然止步,問文童,「她受了什麼傷?」
文童心虛,「脖頸讓那小男孩抓了一把。」
感受到公爺涼涼的目光,他趕緊低下頭。
謝衍又朝人群中間望了一眼,轉身,離開。
*
第二日,謝綰聽說曲箏被抓傷了,到曲府找她。
一見面先道歉,「三嫂,我替父親給你說聲對不起。」
曲箏毫不在意一笑,「小傷而已,再說也不管你的事。」
謝綰嘆了一口氣,臉色難看,「昨日你走後,父親帶著那兩個外室又鬧到壽禧堂去了,堅決要把人抬進來,讓國公府出彩禮,那個春蘭祖母自然是不讓進的,對秋荷卻猶豫了,畢竟她給父親生了兒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