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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就是主動承認和被動發現之間的區別?
仔細想想這其中的差距,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上一世陸秋雲在邊關待了五年,而且曲家沒有任何補救措施。
曲箏心有餘悸,幸虧她選擇藥膏和大夫到京才和謝衍坦白。
結果比想像中好太多,她心裡猛然一松。
謝衍見她雙頰暈了兩坨薄紅,瞬間忘記了心裡的那點意難平,在前面帶路道,「走吧。」
曲箏跟上他的腳步。
這是重生之後曲箏第一次進榮正堂,但謝衍沒讓她從正門入,而是從望北書齋繞進去。
進了院子,徑直來到西廂房。
曲箏無意間瞄了一眼,三間正房和東廂房都緊緊鎖著,感覺裡面烏沉沉的,沒有正屋該有的軒宇。
石大夫和文情候在廊下等著。
謝衍和曲箏約定過,等陸秋雲膝蓋恢復了再告訴她二伯和曲父的事,屆時她會好接受些。
曲箏原本就是這樣打算,欣然同意。
走到門前,謝衍示意文情敲門,文情剛扣了兩下,門扇咯吱一聲從裡面打開,陸秋雲穿著輕薄的紗衣,出現在門口。
她用一根青玉簪在頭頂簡單的挽了個髮髻,大半秀髮如瀑披在身後,面若春花,眼橫清波,慵懶明艷的樣子,曲箏一個女子都移不開眼。
陸秋雲嘴角恰到好處的弧度在看到曲箏後突然一收,怔了怔,才疑惑的看著謝衍,「你們怎麼會一起來?」
謝衍側身,讓曲箏整個人出現在陸秋雲面前,而後介紹,「聽說你膝蓋凍傷,她特地讓熟識的大夫來給你診治。」
陸秋雲看起來並不想領情,「這樣會不會太麻煩曲姑娘?」
謝衍接話,「這個你不用擔心,她一向熱心助人,聽你膝蓋有傷就趕緊讓石大夫過來,至於藥膏,曲家正好有,拿幾瓶過來,也算是舉手之勞。」
曲箏沒有謝衍鎮定自若的能力,只跟著他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陸秋雲目光輕閃,淡淡笑道,「那就快快進來吧。」
說著側身站到門邊。
等人都走進去了,她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黑眸射出兩道冷光。
她知道,謝衍在說謊。
他平時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只有想遮掩什麼的時候,話才會多,而且他心裡越在意廢話越多。
這幾乎是她認識他這麼多年,見他廢話最多的一次了。
他想遮掩什麼?
還有這個曲大小姐,她們之前沒有任何交情,平白無故為何幫她治病?
再愛助人為樂也幫不到她身上吧?
況且這位曲大小姐也是疑點重重,她當初費盡心思嫁給謝衍,現在為何又和離?更何況還是她主動。
陸秋雲千百種心思縈繞心頭,手裡的兩扇門遲遲沒有關上。
「秋雲。」謝衍喊她,「石大夫已經準備好了。」
陸秋雲這才回神,快速掩上門,淡然的走過去坐下。
石大夫為陸秋雲把完脈後,起身對謝衍和曲箏道,「膝蓋上的濕寒雖頑固,好在這位姑娘的是新傷,只要好好配合治療,開了春就能出去踏青了。」
曲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謝衍看著她也忍不住彎唇,這姑娘自進鎮國公府就一臉嚴肅,身上擔著千斤重擔似的,如今見她白膚粉腮,笑意嫣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聲音也溫柔幾許,「這下放心了吧。」
曲箏抿唇,輕輕的「嗯」了一聲。
謝衍感覺自己也跟著她心裡一松。
見石大夫開的藥方有每日三次的針灸,曲箏於是拜託謝衍在府里給石大夫找個歇息的地方,否則每日往返兩府之間,太折騰。
謝衍答應。
安排妥一切,曲箏告辭,謝衍也跟著出了門。
陸秋雲站在門口看著那一雙遠去的背影,心上仿佛在剜刀子。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謝衍不惜撒謊都要維護的,正是他的前妻,曲箏。
謝衍一直把曲箏送到前院,正堂里長輩們都散去了,謝綰和謝玉還在等著。
三人一起把她送到正門外。
上馬車前,曲箏朝他們揮手告別,「快進去吧。」
謝綰也同樣揮手,「曲大小姐慢走。」
曲箏第一次聽謝綰這樣喚她,怔愣了一瞬,而後笑著嗔她,「不許這麼叫我,多生分啊,叫我曲箏或者阿箏都行。」
「阿箏。」謝玉在心裡默默喚了一聲,眼裡幾無可察的落了幾星笑意,原來這就是她的閨名。
謝綰噯了一聲,笑盈盈道,「阿箏慢走。」
謝玉一揖,「曲姑娘慢走。」謝綰囑咐過他的,以後不許再叫三嫂了。
謝玉是男子,曲箏沒有糾正她。
謝衍站在二人身後,神情凝肅,等看著曲家的馬車消失在巷口,才進府。
謝綰腿長腳大,幾步就追上了先進府的謝綰,經過她身邊時,突然問了一句,「為何不叫三嫂了?」
謝綰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問,「陸秋雲都住進你的榮在堂了,她有問一句麼?有生氣麼?」
謝衍搖了搖頭,解釋,「那是因為...」謝綰打斷他,「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另一個女子住到你的正屋,人家根本不在乎,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這三嫂我叫不出口!」說完,謝綰徑直離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