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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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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曲箏派人給望北書齋遞了話,就帶著花媽媽和繡杏朝帳房走。
謝衍腳長腿長,竟在她們之前到了,管事的老馮已經把禮單擺好,點頭哈腰的站在一旁。
謝衍沒看禮單,面色淡漠,一副隨時要走的樣子。
見曲箏進來,他沖老馮示意,「把禮單拿給少夫人。」
曲箏拿到禮單,還沒來得及看,帳房烏泱泱湧進一大群人,大房、二房和四房的人都來了。
謝衍雖然是國公爺,卻從未進過帳房,他突然來查帳,眾人都駭了一跳,尤其是打頭的謝大爺和謝二爺,一臉驚慌失措,腦門上甚至能看到細密的汗珠。
謝衍才進御史台不久,就連獲陛下兩道嘉獎,破格官升半級,照這樣下去,登閣拜相指日可待,他的決定,誰也不敢置喙。
各懷心思的坐下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曲箏手上。
還好只是禮單。
曲箏看完手中的單子,溫聲問方佩鳳,「禮單里很多金銀器件,只看名字不知其物,可否麻煩二嫂帶我去見見實物?」
方佩鳳的臉白了一瞬,看了眼謝二爺,才道,「成親那日收禮太多,府里人手不夠,如今...都堆在庫房,還未清揀,弟妹不妨過些時日再看。」
曲箏想了想道,「既然二嫂這邊忙不過來,吳常他們正好閒著,不如我帶著他們來幫忙?」
聞言謝二爺耳尖發燒,他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吳常他們幾個當健仆賣掉,誰知賣後第二日就見他們去了聽雪堂,原來曲箏又把他們從人牙子手中買走了。
他心中一直惶惶,不知這是巧合還是她有意為之。
過了這麼久見她一直沒提此事,這才稍稍安心。
如今聽到吳常的名字,免不得又是心驚肉跳。
方佩鳳以為吳常還是公爹的人,剛要答應,卻聽謝大爺先開了口,「侄媳婦此舉,難道是不相信我們大房和二房管帳?」
曲箏微微一笑,「大伯誤會了,我前面已經說了,只是想了解京城的人情禮節而已。」
謝大爺威嚴道,「想了解人情禮節途徑多得很,何必非要跑到帳房來?」
他這話說的很重,繡杏忍不住縮了縮腦袋,暗暗為自家姑娘捏一把汗,就連謝衍也忍不住把目光轉了過來。
曲箏臉上沒有一點異色,沉著冷靜的樣子完全不像進門不到半月的新媳,「大伯息怒,我只是覺得這是最簡單直觀的方式,您說是不是?」
謝大爺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願再開口。
謝二爺見大哥不吭聲,急聲逼問,「看來侄媳婦今天是有備而來,完全不打算給你大伯留一點面子?」
兩個大男人避重就輕,拿身份壓人,馮媽媽忍不住了,抬腳跨到曲箏面前,高聲道,「如果沒記錯的話,少夫人要看的是她和公爺婚宴的賀禮吧,在座的都是體面人,難道不知道識禮的人家,第二日就將婚宴上收到的賀禮抬到新婚夫妻的院子裡,怎麼到了鎮國公府,少夫人想看一眼都不行?」
在場的人都垂了眼。
謝二爺臉上青一塊,白一塊,怒道,「你們知道成親當天來了多少人麼,客人來了難道不吃不喝?國公府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哪有閒錢支付這筆費用,我和你們說實話吧,收的賀禮都折成銀子抵銷婚宴了。」
馮媽媽忍不住腹誹,「那還能抵銷的剛剛好,就沒有一點余頭?」
謝大爺面色悄悄一紅,剩的余頭早被他和謝二爺分了。
謝二爺嗤笑,「都說曲家富可敵國,沒想到眼睛也這么小,叔伯們為你們的婚事操持小半年,剩點碎銀子還追著要?」
花媽媽剛要還擊,只聽曲箏輕笑道,「若真是一點碎銀子倒真沒必要傷和氣,可是這婚宴上的花費曲家早已替你們出了,哪裡還需要賀禮沖抵?」
此言一出,人群中炸開了鍋,謝大爺最先衝到曲箏面前,語無倫次道,「你說什麼?婚宴的花費是曲家出的,銀子給誰了,我們怎麼都沒看到?」
謝衍也疑目看她。
曲箏冷冷看向瑟瑟發抖的謝二爺,「那就要問二伯了。」
定親之後因著謝二爺一直哭窮,曲府答應支付謝家婚宴的費用。
沒想到謝二爺貪心,為了多收禮金,不僅請了半個京城的達官顯貴,還動員全族人把七姑八姨,甚至鄉下的親戚都請來,桌子裡三層外三層直擺進二門,就這樣吃了四五波人才結束。
父親拿到帳單時,大罵,說這都夠辦十場像模像樣的宴席了。
原本她不想追究此事,但謝老二昧了父親那麼多銀子還恩將仇報,把陸秋雲的事全推到父親頭上,她不能忍。
這邊謝大爺紅了眼睛,「二弟,這麼說你貪了雙份婚宴的銀子?」
「不止。」文情看了一眼謝衍,忍不住出聲,「定下親事後,公爺也給了中公一筆銀子,看來這筆銀子也沒用到婚宴上。」
老公爺和長公主去世後,三房的帳就和中公分開了,這麼多年三房名下雖一無所有,卻從不缺錢,若不是小公爺一心仕途,憑長公主留下的人脈和他的智謀,早就富甲一方了。
成親的事他雖沒時間管,銀子卻沒少給。
謝二爺見所有的事都敗露,鵪鶉一樣縮在座位上,不敢看任何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