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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箏心裡喟嘆一聲,無奈的想,母親說得對,謝衍無論做什麼都不遺餘力。
不過這句話讓她忽而想到,「現在開始危險了麼?」
秋獵第一天,他說還未到危險的時候,難道現在到了?
謝衍不置可否,轉身離開,身後留下一句,「你好好睡覺,不要胡思亂想。」
曲箏看著黑暗中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帳外,蹙眉,出了這樣的事,她怎麼能不胡思亂想。
剛腹誹完,聽到文情在帳外敲門,正色道,「少夫人請安眠,公爺叫了一隊侍衛在帳外巡邏,我也在門外候著,您有什麼事喚一聲就行。」
曲箏愕然,文情留下,他一個人回京?
*
雖然知道外面已經安全,曲箏還是烏七八糟的想了一夜,第二早一醒來就轉到帳篷外,想看看帳篷哪裡被劃破了。
「看篷布上的小孔。」謝衍迎著她走過來,解釋道,「他們在篷布上鑽個小孔,是用一種叫做遠窺鏡的東西探入帳內察看。」
曲箏定睛,果然看到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孔。
她心裡有疑問,「公爺昨夜證據確鑿,為何不直接抓人?」
謝衍道,「敢進到這裡的,都是死士,抓到也問不出什麼,反倒打草驚蛇。」
曲箏看看固若金湯的營寨,蹙眉,「這些人怎麼會進到這裡?」
謝衍漫不經心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帳篷,沒多說。
曲箏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蕭家最大的帳篷。
*
今日順安帝終於下令休整一天,不用進山,晚上要燃篝火、烤野味。
二人回到帳前,看到軍膳房的人正抬著剝好的鹿、野兔、山雞過來,都是這些天謝衍獵的。
總膳道,「這次秋獵,一共得了五隻鹿,小公爺獨占三隻,真乃捕獵高手。」
九華山大型動物少,大多是野兔、山雀這樣的小動物,鹿很少見,無怪乎總膳如此說。
曲箏訕訕,若不是他昨日的成績太顯眼,昨夜他們也不會被盯上。
謝衍倒看不出什麼情緒,指著積成小山的鹿肉野雞問曲箏,「你能應付麼?」
這麼多,總不能都堆在帳前。
在府里,三房的庶務都是文童打理,謝衍和文情都是甩手掌柜。
曲箏細皮嫩肉的,一看就十指不沾陽春水,若不是他這會要去見陛下,絕不能把這這一大堆留給她。
曲箏不甚為難的應下。
皇帳內,謝衍剛結束和順安帝的議事,方公公碎步跑進來,笑眯眯道,「鎮國公府的少夫人給陛下送來一頭鹿。」
順安帝眼中一喜,看向謝衍,「你安排的?」
謝衍搖頭,「微臣不知。」
順安帝滿意的眯起眼,吩咐方公公,「把這頭鹿送進宮,給太后和皇后嘗嘗鮮。」
往年秋獵,得了鹿的臣子為了討好他,篝火晚會當天,恨不得把鹿肉做出一百零八種花樣,親手捧到他的桌前。
他根本吃不了幾口。
倒不如整隻拿來,他借花獻佛,讓遠在宮中的母親妻子跟著高興。
但這種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所謂聖心難測,就是這個道理。
方公公一疊聲應好,立刻去辦。
順安帝心情好,命人拿出來一壺御酒,叫謝衍帶給曲箏。
謝衍回到帳篷,曲箏不在,文情說她去給公主送鹿了。
謝衍好奇她是怎麼分配的。
文情一五一十道來,「三隻鹿,鹿王送給陛下,最小的給了公主,還剩一個一分為二,一半叫人送給府里的沈老夫人,另一半和山雞野兔一起交給御史台晚上烤炙。」
分配得體,面面俱到。
謝衍有些吃驚,只知道她作為曲家獨女,自小金嬌玉貴的長大,沒想到心思竟如此縝密。
晚上的篝火晚會,各個衙署自發圍著一個篝火烤肉。
御史台都是文官,不善騎獵,往年篝火冷冷清清,常常要去別的衙署覓食。
今年則不同,不僅食物豐富,還有半隻鹿,終於不用看別人的眼色了。
蔣夫人看一眼桌上陛下賜的御酒,對謝衍道,「你這夫人也算進得廚房,入得廳堂了。」
大戶人家的妻子,不用真的下手做菜,能處理廚房庶務才是能力。
蔣大人同意妻子的說法,拍拍謝衍的肩膀,「你啊,剛成親,以後就明白了,一個大家族若想百年興旺,在外拼搏的男人不是最重要的,當家主母才是。」
謝衍抬眼,見曲箏正被同僚家眷團團圍住,巧笑嫣然,整個人就像一旁燃燒的篝火,明媚溫暖,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酒盡人散,曲箏才終於從熱情的御史夫人中脫身,回到用餐的長桌前,見謝衍一個人坐在那裡。
夜濃如墨,黑色加深了他的孤寂,曲箏走到他跟前,問,「公爺怎麼還在這裡?」
他今晨回來的時候說,昨夜的取證並不是很順利,今晚會趁著篝火晚會,提前回京。
謝衍仿佛在專門等她,曲箏說話的期間已經站起身,低頭看了她一眼,道,「跟我來。」
到了清樂公主的帳篷,他才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指了指帳篷裡面,「我和公主打過招呼,今晚你住這裡。」
經過昨夜那事,曲箏確實不敢一個人睡他們那間帳篷,清樂公主的帳篷和皇帝緊挨著,有御林軍把守,安全的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