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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祖母不會那麼糊塗的。」
謝綰眼圈一紅,忙仰起頭,把淚水逼回去,而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問,「你最近怎麼總回娘家?今日回不回府,我還想找你喝酒去呢。」
想一想上次陪謝綰喝酒後的囧事,曲箏還心有餘悸,但又怕謝綰鬱結難紓,影響讀書,於是道,「走,我帶你去一個開心的地方。」
二人進入醉仙樓,此時大堂正有美姬輕歌曼舞,情景實在賞心悅目,就在大堂邊落的地方找個位置坐下,點了一壺上等茶飲,幾盤果點、鮮果,一邊看美人,一邊品茶,好不愜意。
謝綰打起精神,給自己鼓勵,「我一定要考上女官,這樣不用仰男人鼻息,就可以過今日這般灑脫的生活。」
曲箏給她豎了個大拇哥,「你以後定能成為大大的女官。」
謝綰以拳抵掌,男子般豪邁道,「借你吉言,若有那一日,我罩著你。」
曲箏抿著唇笑。
兩人正悠哉悠哉的品茗看戲,玉娘扭著腰肢走過來,跟曲箏打招呼道,「我方才進來一眼就認出你了,少夫人今日又有雅興來喝茶?」
曲箏生的實在是美,玉娘想不記住她都難。
曲箏對玉娘印象倒不深,見她這般自來熟,也猜出是那日陪謝衍喝茶之人。
那日走後,雖然清樂公主一直在為謝衍私會酒姬的行為,替她憤憤不平,她對這位玉娘倒沒有任何敵意,無論謝衍和玉娘什麼關係,都與她無關了。
於是也和和氣氣的同玉娘打了招呼。
玉娘也沒過多打擾,送了她們兩杯玉露飲,曲箏則回送了玉娘兩片金葉子。
玉娘感激一笑,這不比那些臭男人大方。
曲箏和謝綰繼續看戲,不經意見看到通往三樓的木梯上一個熟悉的人影,薄紗輕絹,細腰軟骨,頭戴一朵大紅的牡丹花,她一把抓住謝綰,問,「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父親的外室,春蘭。」
謝綰順著看過去,一眼就認出是她,問,「她為何穿成這個樣子?」
江南秦淮河邊的花船上都是這種穿著的女子,再加上往醉仙樓三樓走,真相一點都不難猜。
「她在這裡做酒妓。」
謝綰臉騰的漲紅,切齒,「我倒要讓父親看看,他找的都是什么女人。」說著就跟了上去。
這醉仙樓三樓雖然做的也是煙花柳巷的生意,因為有雅趣遮羞,貴的不是一星半點,來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貴,輕易招惹不得。
曲箏一把拉住謝綰,「你先別著急,再觀察觀察再說。」
謝綰正怒火攻心,哪裡聽得了勸,甩開曲箏的手就跟了上去。
曲箏攔她不住,也只能跟了上去。
玉娘看見的時候,曲箏已經跟到三樓的樓梯口,她「哎呀」一聲,心知大事不妙,慌忙給門房的小廝塞了銀子,讓他務必請御史台的謝大人和陸大人來醉仙樓一趟。
那門房也伶俐,見了謝衍原封不動把玉娘的話學了一遍。
原來今日三樓來了大人物包場,醉仙樓不僅出動了所有的酒妓,還從外面請了一些散妓,玉娘見曲箏上去了,怕她有危險,而他們酒姬是不能上三樓的,故而才請人給謝衍帶話。
御史台掌控著整個京城的一舉一動,想查一查這位大人物是誰,一點也不難。
很快陸御史就走到謝衍身邊,道,「是國舅爺。」
謝衍眸色一戾,剛站起身,頓了頓,又默默坐下,對文情道,「叫吳常去救她。」
文情看了他一眼,先出去遞了消息,而後又回來道,「蕭國舅的場子,吳常可進不去。」
謝衍低垂著眼睫,仿佛要刻意壓制裡面的暗潮洶湧。
隨手抄起一本文書,目光定在上面,視線力透紙背,卻半天都沒有挪一行。
半晌文情又道,「蕭國舅可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
蕭國舅雖然名聲不好,但搜尋到的絕色都先孝敬順安帝,順安帝不要他才留給自己,故而這麼多年,皇帝對他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曲箏的姿容,不在任何人之下,誤入蕭國舅的場子,將面臨什麼,還真不好說。
文情和文童比起來,和謝衍更像一些,克製冷靜,此刻臉上卻也焦色難掩。
見公爺對著文書看了半晌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禁嘆了一口氣。
下一刻,忽然耳邊響起一道冷音,「備馬!」
抬頭,就見小公爺不知何時已離開桌子,飛身門外。
*
醉仙樓三樓,蕭震雄一臉和煦的沖對面的女子道,「少夫人,請。」
曲箏舉杯,正要飲下,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巨響。
兩扇厚重的大門轟然倒地,塵屑中出現一張寒潭般冷峻的臉,目光如炬望進來。
蕭震雄眉頭一皺,看清來人後,面色忽然一轉,哈哈大笑道,「小公爺來的正好。」
謝衍可沒心情跟他說笑,大步走到曲箏面前,取過她手中的酒,仰頭灌入嗓中,空杯遙遙沖蕭震雄一舉,「我替夫人喝了。」
而後牽著曲箏的手,走出糜麗奢華的包廂。
謝衍拉著她直接上了馬車,聲音帶著點氣急敗壞,「為什麼去那種地方。」
曲箏氣的說不出話,「謝大人好大的威風!」
喘了口氣才道,「你壞了我的好事知不知道,我和謝綰髮現謝大爺的外室春蘭在醉仙樓做酒妓,本想跟上來抓她個現形,誰知一上樓就被人發現了,帶到蕭國舅的屋子裡,我和他秋獵的時候見過面的,他就答應把春蘭交給我們,你這一攪,全泡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