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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的歹的,都過去了,新的一年,她要開始新生活了。
謝綰和曲箏站在門口說了兩句話,才發現外面還挺冷的,忙進屋找了個有炭盆的地方坐下來,邊烤火邊吃五辛小食。
不一會兒大夫人和二夫人從老太太的屋子裡回來,方佩鳳也從帳房出來,大家都圍在曲箏和謝綰坐的地方,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曲箏原本想著禮節性的過來拜個節禮,去聽雪堂拿了東西就走,沒想到這裡的氣氛溫馨到讓她捨不得離開。
辭舊迎新的大日子,還是熱熱鬧鬧的好。
闔家團聚的好日子,還有人兢兢業業在崗位上,詔獄抓到一個要犯,需要連夜提審,謝衍穿好黑色大氅,往出走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順手拎起了那壺椒柏酒。
剛走進宴廳,目光就定住。
對面,曲箏白到透亮的小臉,在一群人中特別顯眼。
不似和離前的沉悶,她顯然是精心裝扮過,唇紅齒白,兩頰砣紅,額頭上還描了一朵粉色的桃花,整個人氣質絕佳,顏色如新。
看來愉悅的心情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容顏,她以前美則美矣,總覺得結著一層淡淡的郁色,如今整個人仿佛在發光,讓人移不開眼。
謝綰眼尖,一下就看到謝衍,聲音忍不住驚喜,「三哥哥來了。」
曲箏循聲望去,和謝衍的目光在空中輕輕一碰。
沒有笑容消失,也沒有冷漠迴避,她大大方方的沖他頷首致意。
敏銳如謝衍,一下子就感覺到,她這一眼,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說明她徹底放下了。
從此之後,她將視他同旁人,亦或是...可有可無之人。
心底仿佛開了道口子,漏進絲絲寒風,陰暗的想法也在悄無聲息的滋長,仿佛情願她怨他,恨他,也好過熟視無睹。
謝衍緩緩沉了一口氣,默默打消這乍然而起的扭曲心態。
謝綰拉著謝衍坐到曲箏身邊,幾個長輩藉故散到別處。
謝衍未解大氅,看起來只是臨時坐一會,原本熱鬧的氣氛卻因他的加入變得莫名僵硬,曲箏突然覺得沒有意思,心裡默默醞釀著開口告辭。
謝綰打破沉默,問謝衍,「三哥哥為何又改變主意,找我們玩了?」
謝衍把手裡的酒壺放在桌上,擺開幾個酒杯,邊倒酒,邊漫不經心的說,「這會我要去詔獄一趟,順便請大家喝杯椒柏酒。」
謝綰在鎮國公府這麼多年,可沒見他請過誰喝椒柏酒。
她會心一笑,等謝衍倒滿第二杯時,一把接過酒壺道,「我拿那邊去給大家倒酒。」
謝衍手中一空,餘光瞥了一眼曲箏,把其中一杯推到她的面前,「嘗嘗?」
曲箏擺手,「我們家鄉元日沒有喝椒柏酒的習俗。」
那杯酒又被推了回來。
謝衍看那酒液在杯中晃動幾許,又慢慢歸於平靜,垂眸淡笑,「好。」
曲箏起身,說天色不早,向眾人告辭,大家挽留不住,只好將她送到門口。
天突然就變得很糟,烏雲在天空翻騰,預示著大雪將至。
曲箏穿著鳳翎披風還覺得冷,她裹了裹衣襟,轉過身,盈盈一笑,正要同眾人拜別,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而後眼前多了一杯酒,酒液里飄著幾粒花椒,謝玉正色道,「夜裡涼,三嫂喝下這杯花椒酒,驅驅寒。」
曲箏接過,緩緩飲下。
辛麻和甘冽融為了一體,身體一下子就熱乎了。
她感激的對謝玉道了聲謝,把酒杯還了回去,一抬頭,見謝衍冷森森的走了出來。
他正好要去上值,曲箏同他一起朝府外走。
一路無言。
一同踏出鎮國公府的大門,就見曲家的馬車邊站著一個挺闊的人影,長身玉立,清雋秀雅。
沈澤見曲箏和謝衍一起走出來,目光微微一冷,忙迎了上來。
曲箏疑聲,「表哥?你不是說今天帳房忙,要到很晚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澤把手裡的那條細羊絨大方巾圍在她的肩上,道,「我看變天,怕你冷,先來接你,之後再回帳房。」
「嗯,那我們快走吧。」
曲箏說完,就跟著沈澤朝馬車走,仿佛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4616880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6章
◎她憑什麼先離開◎元日一過,曲箏又忙碌了起來。
先是要找合適的鋪面。
曲父曲母走後,留在京城的除了沈澤,還有三叔公。
三叔公是曲老爺一個遠房小叔,輩分雖大,年紀卻比曲老爺還要小兩歲,他腦子活絡,又善人際,當初自薦毛遂打理曲家在京城的業務,後來賣鋪子也都是由他一手辦理,只因河道的那條航線衙務未完,當初沒能和曲老爺一同回江南,留下來正好助曲箏一臂之力。
分析完利弊,三叔公為春熙街的那一排鋪子惋惜,「早知如此,當初不賣就好了。」
曲箏雖然也萌生過同樣的想法,可仔細考量後,覺得也沒什麼可惋惜的,「春熙街雖繁華,做的卻都是男子的生意,外行不容易介入,再者我不感興趣。」
所謂男子生意,就是賭坊、有藝伎的酒肆茶樓、當鋪、文玩、鬥雞等等此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