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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第一戰,後面的爭戰還不知有多慘烈。
可是謝衍眾目睽睽之下親手射殺了順安帝,這件事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再難走的路,他只能咬牙走下去。
吳常和段統領交代完公爺的後續囑託,轉臉見站在一旁的曲箏神思不屬的,抱拳沖她道,「公爺在城樓機務處,我送大小姐過去。」
曲箏面色為難,不知沈澤他們有沒有著急,畢竟下船的時候她說把吳常送給謝衍就回去,可這都耽誤半天了。
吳常看出她的心思,建議道,「大小姐好歹去看看公爺,畫舫那邊我派人去說一聲。」
曲箏默默點頭,「好。」
曲箏回到城牆的時候,城門已閉,四周靜悄悄的,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上了城樓,走到烽火台下的機務處,她抬眼,看謝衍彎弓站過的地方。
片刻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剛要敲門,木門「哐啷」一聲打開,一個軍醫模樣的人從裡面走出來,看見曲箏愣了一下,繼而和她身後的吳常對視一眼後,才側身讓出門來,道了一聲,「姑娘請。」
曲箏看到抱著藥箱的軍醫也恍惚了一下,本想問問謝衍怎麼了,聽到那個「請」字,又作罷,快步走了進去。
外堂是商議事的地方,曲箏掃視一圈見沒人,抬腳朝裡間走。
撩開一道簡單的布簾,她略略探了頭,一眼就看見謝衍半倚在行軍床頭,以帕捂嘴,悶悶輕咳。
「你受傷了?」曲箏放下門帘,走了進來,眼裡些微關切,很是令人動容。
謝衍聞聲視線和她一碰,不動聲色的將浸滿血漬的帕子藏到身後,輕笑道,「沒什麼大礙,不過一點咳疾。」
方才看到軍醫,曲箏以為他下戰場受了皮外傷,此刻聽說是咳疾,眉心不由得一皺。
謝衍體魄強健,鐵打的一般,上一世在一起五年,無論幾日幾夜不睡,他體力都分毫不減,且從來不會生病。
這一世倒是經常見他疲累,現在竟有了咳疾。
難道說重生後人的體質也會改變?
曲箏回憶了一下自己重生之後的身體,好像沒有什麼改變。
他為何改變如此之大?
謝衍見她站著愣神,拉著她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擔憂的問,「今日的事,有沒有嚇著你?」
想起白日發生的事,曲箏心裡不由得一沉,垂眉耷眼道,「沒有。」
謝衍見她神情怏怏,就知她不願和自己說實話,歉聲道,「蕭家十萬大軍,五萬駐守在外靜待漁翁之利,剩餘五萬皆埋伏在京城,當時你若被陛下擄去,再想救出來就難了,實在是逼不得已才讓你親眼看到那麼血腥的場面。」
曲箏沒想到謝衍先道歉了,這卻也證實了她的猜測,他真的是為了她才殺了皇帝。
她才應該內疚,「如果我沒有送吳常他們回來,或者沒有去管圍城的百姓,是不是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嗯?」謝衍疑聲,「什麼樣的局面?」
曲箏心裡突然很難受,聲音也瓮聲瓮氣的,「讓你被千夫所指,萬人聲討。」
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了,謝衍射殺順安帝的事遲早得傳出去,屆時邊關的胡軍,各地的藩王,蕭家軍以及朝中百官,甚至老百姓,每個人都能找到理由審判他。
謝衍忍不住笑了,笑了兩聲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曲箏慌忙起身幫他拍背。
謝衍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濃黑的眸子柔柔的看著她,嘴角還噙著笑意,「我有你說的那麼慘麼?」
曲箏橫了他一眼,抽手坐回原處,很是不滿他這個時候的傲慢輕敵。
謝衍見小姑娘確實擔心,忙收斂笑意,認認真真的給她解釋,「你不必擔心,也不要自責,你都不知道幫了我多少,若不是你勸走了那些百姓,這場圍堵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耗到最後,只能兩敗俱傷,讓蕭國舅的計謀得逞。至於順安帝,德不配位,早就該死,是我心裡有執念,想讓他以皇帝的身份承認當年的錯誤,對著父母的牌位懺悔,這才讓他在龍椅上坐到現在,如今這種情況我卻要謝謝你。」
「謝我?」曲箏眨了眨眼水杏般的大眼睛,「謝我什麼?」
謝衍輕道,「謝謝你讓我看清自己以前的想法多麼狹隘,我只想著為父母報仇,卻沒想過讓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坐在皇位上,給百姓給北鄢帶來多少傷害,就說當前的狀況,他若不死,還不知道要多打多少冤枉仗,要死多少人。」
曲箏面色稍微好了一些,確實北鄢這麼多事都是順安帝攪出來的,只要他坐在那個位置上,北鄢的百姓就難得安寧。
「所以——」謝衍側過身躺著,英俊的五官直接逼到曲箏的眼前,「你就是我的福星,你一回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兩人離得很近,鼻尖幾乎碰在一起,曲箏下意識想逃,對方卻突然從背後勾住了她的腰,箍的更近,她目光被迫與他對視,避無可避。
一點洇紅悄悄從耳後爬出,雪腮半染。
曲箏驚惶看著男人水波翻動的深眸,感覺那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陷阱。
「曲箏箏。」男人沉穩的氣息悠悠傳渡過來,撲灑在她的臉上,她心慢跳一拍,仿佛預感到什麼,嬌眼輕輕轉了方向,只聽謝衍小心翼翼問道:「留下來好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