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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皇帳,謝衍看一眼曲箏,見剛才還滿眼惴惴的姑娘,此刻盈盈笑著,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謝衍放心的收回目光。
皇帳已有不少人,一部分蔣夫人昨晚帶曲箏見過,淺笑和她示意,另一部分不認識的,也都好奇的打量著她。
富商之女勇追公府少主,近半年來可是這些名門貴婦飯後茶餘的談資。
順安帝對她也印象深刻,御前兩位去送賀禮的內監回來後都對她交口稱讚,今日一見,果然溫婉大氣,富貴天成。
夫妻二人行完禮,他招手讓謝衍坐到離自己最近的上席,再一指另一邊,對曲箏道,「你和清樂坐一起。」
清樂公主身邊原本坐著一位滿頭珠釵的姑娘,聞言瞬間收了笑意,一扭身端著自己的酒杯給曲箏騰了位置。
清樂公主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見來了一個大美女,讓內監把旁邊擦乾淨,才請曲箏入座,曲箏福禮致謝。
人都到齊了,順安帝命膳給每桌端上滿滿一盆肉,吃飽肉待會才有力氣進山打獵。
曲箏素聞順安帝自小在民間長大,飲食粗獷,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用完早膳,男人隨順安帝騎馬進入山林,女眷則留在林邊的草地上自行取樂,有射箭投壺的,有遛彎採花的,公主則讓曲箏陪著到華蓋下坐著。
曲箏聽說清樂公主是順安帝和民間的第一任妻子生的,在山野間長大,最是愛在外頭玩,這會很反常。
她從袖間掏出一個荷包,打開裡面的紫薯菱粉糕,悄悄遞過去,問,「公主要不要吃?」
以為要去窮鄉僻壤出公差,花媽媽可沒少往馬車上裝吃食。
清樂公主眼裡一喜,先吃了幾口才抱怨,「父皇真是的,大清早讓人吃肉,我們女子哪裡吃得動。」
公主邊吃邊連連點頭,「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糕點,你在哪買的,我趕明也叫人去買。」
曲箏笑道,「這是我家的一個老媽媽做的,公主若喜歡,我改日叫她做了給你送去。」
公主滿口答應。
這時方才騰位的女子笑盈盈的走過來和清樂公主問安,公主沒怎麼理她,探頭望著曲箏的荷包道,「再給我挑塊大的。」
曲箏給公主挑了一塊,餘光感受那女子一瞬不瞬的目光,問她,「要不要也來一塊?」
她嗤了一聲,「誰稀罕。」說完就傲慢的離開。
公主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勸曲箏,「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叫蕭凌霜,仗著自己是蕭皇后的侄女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你別看她總在我身邊轉,若不是我那個好母后強迫,她才不理我。」
原來是蕭家人,怪不得優越感這麼強。
一上午過的很快,曲箏和蔣夫人投了幾把壺,正在和清樂公主射箭,順安帝帶著打獵的男人滿載而歸。
女人們自動圍過來,評比今日誰拔得頭籌。
除去順安帝不參與評比,數來數去,前十的名次蕭家占了八席,一時風頭無量,謝衍打了兩對山雞,四隻兔子,十來只山雀,堪堪得了第十名。
曲箏知道他刻意平庸,不想引起太多的關注,畢竟站的離順安帝最近,已經太顯眼了。
接下來幾日,謝衍依舊白日默默無聞,晚間錦衣夜行,曲箏在帳內打掩護,雖仍免不了心驚膽戰,卻已不像第一夜擔心到睡不著。
來九華山的第五日,女眷們對狩獵歸來的男人已經沒了新鮮感,無聊時聚在一起免不了嚼舌根。
還好曲箏跟清樂公主和蔣夫人走的近,那些不好聽的話也進不了她的耳朵。
有人似乎不甘心。
蕭凌雲見妹妹總是一個人悶悶不樂,出發狩獵前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麼了,為何不見你和公主在一起?」
順安帝無嗣,就這一個獨女,蕭家如果攀上她,皇權路上又多了一個籌碼。
而唯一的競爭對手謝衍,除了和順安帝有點血緣關係,沒膽量和蕭家競爭,尤其這幾日狩獵,連越過蕭家兒郎前頭都不敢。
根本不足為慮。
蕭凌雲心裡正洋洋得意,忽聽妹妹沒好氣道,「公主整日被謝衍妻子纏住,我哪有機會近身。」
蕭凌雲面色一冷。
連著進了五日的山,順安帝熱情不減,留守營地的人只好打起精神,夾道歡送騎馬出行的男人。
曲箏和清樂公主站在一眾官眷中,等打頭的順安帝走過去,公主拉著曲箏坐下,感慨,「父皇真是好體力。」
百無聊賴的坐了會,曲箏從袖中掏出一包牛肉乾,遞給公主,「嚼點這個吧。」
清樂公主喜笑顏開,伸手接過來。
面前突然一暗,曲箏抬眼見蕭凌雲騎著高頭大馬停在她和清樂公主面前,倨傲道,「公主不要被一點小恩小惠收買,區區牛肉乾有什麼好吃的,我這就進山給你打一頭活鹿,曬乾了做鹿脯吃。」
說完就勒緊韁繩,朝山林奔去。
清樂公主氣急,指著他的背影問,「好好的他發什麼瘋?」
曲箏也莫名其妙,不知何時得罪了蕭家這位太子爺,平白無故的被冷嘲熱諷一番,她再大度面上也難免氣憤。
曲箏吁了一口濁氣,突然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抬眼,見謝衍剛轉過頭去,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打馬而過。
心裡突然有點委屈,如果嫁給了對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拉著他的袖子,請她給自己出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