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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跟清樂公主沒有什麼交集,關於她的隻言片語還是聽謝綰說的,不過他見曲箏面色緩和,心裡也跟著輕鬆,「你大可以放心,我聽謝綰說,公主跟蕭將軍走的時候,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
曲箏眼裡的沉鬱這才消散,而後又問,「京中發生這麼多事,國公府有沒有受牽連?」
謝玉徐徐道,「皇帝雖然薨逝,京中未曾大亂,民間雖然傳說是公爺射殺了先帝,但並沒有人到國公府找麻煩,甚至有不少人暗地裡說殺的好,因為萬血丹的事,先帝在老百姓心中就是一個殘忍的暴君,都說殺了他是為民除害。」
知道大家都好,曲箏心裡安慰,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的問,「那...公爺呢?」
謝玉聞言,薄薄的眼皮顫了一下,默默渡了一口氣才平靜道,「他...做了很多事,安葬先帝、緝拿蕭國舅、絞殺凌霄道人、擊退各路藩王、胡人也在他的指揮下節節敗退,如今北鄢的穩定算是保住了,朝政也在恢復正常,否則我怎麼可以這麼快赴任。」
曲箏沒想到謝衍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竟然做了這麼多大事,他果然一如既往的精力旺盛,看來她臨行前擔心他的健康是多餘的了。
曲箏那根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面色由白轉紅,這才想起來問謝玉,「你這個新科探花郎為何不進翰林院?跑這麼遠做一個小小的縣丞,豈不屈才?」
謝玉耳根倏然轉紅了,長睫微微斂著,神思不屬的道,「我還年輕,不想一輩子拘泥於一座城,聽說江南鍾靈毓秀,就...就來看看。」
曲箏不疑有他,兩人又細細聊了些京城的事,謝玉才告辭出來。
*
時間悠悠又過了五日,曲箏用完早膳在曲宅花園消食的時候,聽到前廳吵吵嚷嚷,她順道溜過去,見沈澤、二叔、三叔以及族內幾個管事的人都在。
她站到門檻剛聽了兩句,就失魂一跳,脫口而出問道,「父親在海陵出了什麼事?」
屋裡人集體噤聲,錯愕著回頭看她,二叔先反應過來,臉上擠出幾點笑意,安慰她道,「有驚無險,你父親沒出什麼大事,就是咱們曲家丟了幾條商船。」
曲箏慢慢的「哦」了一聲,心有餘悸道,「這麼說海寇已經大規模行動了?」
二叔點頭,「他們這次可不是小打小鬧,而是有預謀的襲擊,咱們曲家幾十條商船,包括你父親乘坐的那條被他們圍的密不透風,根本沒有突圍的希望,好在這時來了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救了曲家的船隊,你的父親也毫髮未傷。」
說到這裡三叔忍不住疑惑道,「聽說這支軍隊人數不多,作戰能力卻不容小窺,救了咱們得商船後,乘勝追擊,直接去剿海寇的老巢了。」
二叔若有所思,「如此看來,他們應該不是揚州府的人。」
三叔啐了一口,「揚州府那些奸臣賊子,別說清剿了,他們恨不得把海寇供起來,否則每年怎麼從朝廷騙剿匪的銀子,救曲家的絕無可能是揚州府的人。」
曲箏對揚州府的作為也有所耳聞,他們拿了朝廷的撥款,所謂的剿匪不過是做做樣子,反正海寇襲擊的都是商船,商戶為了求庇護,還要給官府送銀子,他們可以兩頭吃。
剿海寇的老巢,那不是自砸飯碗麼。
曲箏凝眉思索,那麼救父親的軍隊是誰呢?
要知道揚州府和蕭家有著說不清的關係,江南可不是誰都能插一腳的地方。
王師在邊關分身乏術,這個時候還有那支軍隊敢攪進這趟渾水裡來?
思忖間,只聽二叔對房間裡的人提醒道,「近日大家沒有緊要的事都不要出府,如今京城政局漸穩,揚州倒一副想亂起來的樣子,曲家樹大招風,大家還是謹慎為上。」
眾人都點頭答應。
曲箏更關心父親的安危,問二叔,「父親在海陵安全麼?」
二叔道,「不用擔心,那救人的將領很是周到,臨走前,專門派了一隊人護送你父親那艘船靠岸,他現在人已經在海陵曲宅了,很安全。」
曲箏吊著的那顆心終於放進肚中。
曲箏從前廳回來,向母親轉述了二叔的忠告,曲母忙令花媽媽傳令下去,這段時間除了採買,誰都不許出府。
曲宅內,人人都變得謹慎起來。
轉眼又過了五日,來到了五月初十,曲箏打聽到當初救父親的那支精兵勝利,一舉清剿了海寇的老窩,海陵危機解除,父親也準備回揚州了。
只是揚州城倒更亂了。
曲箏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了一上午,還是偷偷讓後門的門童幫她賃了輛馬車,又讓繡杏留在府里打掩護,自己則悄悄的出了門。
馬車駛過揚州城最繁華的街道,曲箏掀起車簾一角,看到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零星幾個人影,默默放下車簾。
半個時辰之後,曲箏在城郊的一處宅子前下了馬車,她戴著風帽迅速走到大門前,輕輕的扣了兩下。
「是誰?」裡面傳來一道警惕的聲音。
曲箏壓低聲音道,「我姓曲,找石大夫有要事。」
裡面一聽姓曲,門立刻打開,曲箏側身走了進去,門又被迅速的關上。
石大夫聽說曲箏來了,忙走至院中迎接,當初他先她一步離開京城,算起來,已有兩個月沒見面了。
兩人剛走近,石大夫就責怪道,「如今揚州動盪不安,姑娘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自己親自跑一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