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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極了她涇渭分明的有恩必報。
曲箏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又咽回腹中,那就先不要吧,她暫時倒不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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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箏回到曲府立刻就給蕭景行又寫了一封回帖,歉意滿滿的說自己不能出席他的弱冠禮了,並隨附了一件古玉做賠禮。
東西交給吳常後,想了想她又將他叫回來,吩咐,「明日一早再送。」
她怕以蕭景行的性子,接到回帖後今日會衝進曲府,質問她為什麼不去。
第二日曲箏無事,就去了海鮮樓。
還不到正午,她正和沈澤在帳房對帳目,清樂公主突然來了。
清樂公主現在不應該在蕭景行的弱冠禮宴麼,怎麼來這了?曲箏趕緊讓人把她請進來。
清樂公主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喝了杯俞秀才端進來的茶水,才同曲箏敘述了同福樓發生的事:「原本一切都還算正常,哪知中途謝衍突然沒了耐心,就在最後父皇要給蕭景行恩賞的時候,起身告辭,蕭家人也怪,一向不怎麼待見謝衍的,竟意外的出言勸說讓他再留一留,謝衍卻一意孤行的非要離開,他這一走,父皇也沒心思賞賜蕭景行了,蕭國舅帶他去雅間,隨後不知怎的,父皇的雅間進了刺客,恰巧被剛下到一樓的謝衍看見了,他直接沿著窗戶飛上二樓,制服了刺客,救了父皇。」
曲箏心裡止不住一跳,她只知道謝衍會阻止蕭景行向陛下求婚,卻不知後面還有刺殺一事,忙問,「有人受傷了麼?」
清樂公主回道,「倒沒有人受傷,就是那刺客挺慘的,牙都被震碎了,聽說是防止他自裁,蕭國舅原本想親自審判刺客,謝衍卻將刺客直接交給了霍將軍,說軍中自有逼人招供的法子,我看蕭國舅挺不高興的。」
曲箏若有所思道,「皇帝在他的地盤遇刺,蕭國舅臉色難看理所當然,只是我聽說蕭國舅把同福樓整個包下,圍的鐵桶一般,刺客怎麼能輕易進去?」
清樂公主道,「那同福樓後花園背靠大山,想要堵死著實不易,我不明白的是父皇明明是喬裝出行,還一直待在私廳,刺客怎麼就知道他的準確位置?」
沈澤輕聲,「還有謝衍的出現也太及時了吧。」
從發現動靜,到從一樓攀上二樓的窗戶,再到制服有備而來的刺客,這難度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沈澤原本是質疑其可行性,沒想到清樂公主以為他在夸謝衍,跟著贊道,「這下父皇應該能看到他的忠心了,你們不知道,前段時間因為他查戶部的帳,父皇拿不到銀子,煉丹都停了,為這事父皇可沒少恨他。」
曲箏和京中這些權貴交談的時候,沈澤一向不插言,更遑論對方是公主,今日他卻一反常態,話很多,接著問道,「謝衍竟然敢查戶部?」
清樂公主民間長大,不會覺得和沈澤一介布衣說話跌份,點頭,「戶部這一被查,父皇再想從裡面拿銀子煉丹可沒那麼容易了。」
她嘆了一口氣又道,「其實謝衍這麼做也有苦衷,他是想逼父皇重查姑母當年在邊關叛變一案。」
沈澤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眸子突然變得漆亮,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曲箏。
曲箏垂頭,不知在想什麼。
等清樂走後,沈澤目光閃著激動的光,一把握住曲箏的胳膊,刻意壓低的嗓音掩不住興奮的心情,「阿箏,咱們的機會終於來了。」
曲箏怔怔看著他,「表哥是說陛下的事?」
沈澤嘴角眉梢忍不住開始上揚,「真是此事,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我們現在把曲家的鋪子獻給陛下,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到時候別說回江南,你無論提什麼條件陛下都不可能不答應的。」
曲箏沒有表態,眼裡一閃而過的猶疑被沈澤捕捉到。
他笑意頓時僵在臉上,聲音微微發抖道,「阿箏,你是不是怕我們這樣做會壞了他籌謀的事?」
曲箏幾乎立刻就知道沈澤嘴裡的「他」是誰,臉色一白。
沈澤眉頭蹙緊,眼裡浮現一絲痛苦,「阿箏,姨丈和姨母雖然身在江南,心卻一直留在這裡,他們唯一的女兒和離了,還作為人質被扣押在遙遠的京城,你知道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麼?相信每天都在心驚膽戰和恐慌中度過!」
曲箏想到碼頭送父母回江南時,母親滿臉的淚痕和父親愁思不展的眉頭,心裡悶悶的疼。
重生歸來,她一直想回江南,滯留京城後所有的努力也是為了回去和父母團圓,正如沈澤所說,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她還猶豫什麼?
她竟然會猶豫?
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澆醒,她看著沈澤,點頭,「就按表哥說的做。」
作者有話說:距離正文完結不遠了,預計15天內完結。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羽10瓶;妙黎6瓶;Leah_伊莎貝拉啦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8章
◎寵寵寵◎城西王師軍營,充滿血腥氣的房間內,一個人被綁在木樁上,黑色的夜行衣被血水泡透,他頭耷拉著,不知是真暈還是裝死。
嘩啦——,一盆刺骨的涼水潑在他的臉上,他掙扎著張開眼,本以為迎接自己的又是燒紅的烙鐵,意外的竟看到一張發黃的紙卷。
他瞳孔倏然長大,面色扭曲,比看到烙鐵還恐懼百倍,唇齒抑制不住抖了半天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冤枉啊,我並非要刺殺陛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