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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是這樣溫柔的陷阱使人沉淪,讓她五年都看不清真相。
而這一世,她和謝衍的婚姻應該堅持不到半年,自然不會行房,這些藥膏給她白白浪費。
她將藥箱合上,交到花媽媽的懷裡,「媽媽收起來吧,我用不上。」
用不上?花媽媽目光一凝,眼睛上上下下在曲箏身上睃巡,而後望向曲夫人,驚訝道,「我怎麼瞧著姑娘嫁人前和嫁人後沒什麼變化?」
花媽媽是府里的老人,見的多,眼睛也毒,聽她這樣說曲母面上也是一驚,忙問曲箏,「你和姑爺...那事沒成?」
曲箏不想母親擔心,找了個理由,「他剛在御史台就任,公務纏身,母親知道的,他為此還一度想延遲婚禮。」
曲母知道謝衍做任何事都不遺餘力,當年定親的時候他還在讀書,就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後來的三書六聘都是謝家人代為操持。
如今新官上任,忙的沒一點時間也可能。
只是她還是將信將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望了眼花媽媽。
花媽媽同樣疑惑,她家小姐膚白貌美,跟仙女似的,這麼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放在屋裡,她不信有男子能忍住不碰她?
她後悔當初就不該縱著小姐,沒跟著花轎去謝府,小夫妻頭一夜的洞房花燭如何引導,靠繡杏織桃這些丫頭片子能成事麼!
思及此她狠狠剜了一眼繡杏,繡杏臉上一紅,慌忙低下了頭。
曲箏知道花媽媽錯怪了繡杏,一時又無法解釋,輕輕的走過去,拽拽她的袖口,聲音嬌嗔帶著一點點討好,「花媽媽,我想吃你做的紫薯菱粉糕了。」
花媽媽這會可沒心情做糕點,剛欲拒絕,只見曲箏又搖了搖她的袖子,「我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可就饞您這一口。」
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眉梢眼角卻溢出笑來,「好,小祖宗,我現在就去給你做。」
*
曲箏在後院優哉游哉的吃完花媽媽做的紫薯菱粉糕,前院的男人們也結束了午宴,移到茶室喝茶。
謝衍坐在主客位,上首是主人曲老爺,對面是三叔公和沈澤。
茶過三巡,曲老爺叫人抱上來一罈子新釀的木樨青梅酒。
曲家人有一高興就小酌幾杯的習慣。
沈澤要給謝衍倒酒,卻被他伸手一攔,「抱歉,我不飲酒。」
沈澤端起的酒壺頓在空中,面色尷尬的望了曲老爺一眼。
曲老爺擺手讓沈澤坐下,面上不以為意,他對這個女婿本就不報任何要求,今日能陪阿箏一起回門已屬意外之喜。
他這一生,見過大風大浪,享遍榮華富貴,知天命的年紀,一無所求,只希望他的阿箏恣意過這一生。
對於婚姻,她想嫁誰嫁誰,反正不管最後是什麼樣的後果,都由他這個父親拖著底。
可是當她說想嫁給鎮國公府的小公爺時,他心裡卻突然沒一點底。
謝衍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嫁人對象,他外表看著清貴淡漠,內心的圖謀卻深不可測,婚姻情感對他來說都是羈絆,最不值得費心思經營。
可是阿箏那傻丫頭卻陷進去了,根本聽不進一句勸,揚言不嫁給他,就要去廟裡做姑子。
他只能同意,還要主動替她上門求親。
如今婚事已成,了了女兒的心愿,他不奢求謝衍跟著回門,已然做好被族人茶餘飯後調笑兩句的心裡準備。
沒想到謝衍今日竟來了曲府。
他心裡很是欣慰,倒不是為自己的面子,而是因為他聽說是女兒要求姑爺回門的,這件事說明,箏兒並沒有被情愛沖昏頭,至少還知道在丈夫面前爭取自己的尊崇。
如此,女兒在謝家,他就放心多了。
而謝衍陪不陪他喝酒,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這邊沈澤立刻明白了姑父的態度,忙收回酒壺,溫溫一笑,「那么小公爺,請喝茶。」
謝衍頗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四人正喝酒的喝酒,品茶的品茶,曲箏突然走進茶室,下人忙搬來一個厚厚的錦墊,放在謝衍身邊。
同長輩打完招呼,曲箏屈膝坐下,織金的裙擺像花朵一樣垂在墊子上,整個茶室都柔和起來。
沈澤給她倒了一杯茶,三叔公則笑盈盈的開口,「怎麼不和母親多說會話,急著趕來,是怕我們吃了你的夫君不成?」
曲箏眉頭一擰,佯裝惱道,「叔公又打趣我。」
她只是見天色不早,還有話沒問父親,故而提前過來,看有沒有機會和父親單獨說會話。
輕輕抿了一口茶,餘光看到謝衍上身坐的挺直,一手放在膝頭,一手擱在茶桌,手指百無聊賴的輕敲杯沿,頗有一番世家公子的風流。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掀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睃過來,見她只是垂頭看著手中的杯盞,又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
小小的一場眉眼官司落在其他人眼裡就是新婚夫妻的眉目傳情。
曲老爺轉頭悶了一口酒,三叔公笑而不語,沈澤面無表情。
曲箏倒沒注意到三人的怪異,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桌子當中的那個烏銀細頸酒壺上,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鑽。
「木樨青梅酒!」半晌她才驚喜道。
曲老爺捋捋鬍鬚,「果然沒能瞞過你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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