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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件,曲箏疑惑,「哪日?」
謝衍一怔,她竟忘了?
得知誤會她打賞宮裡內監一匣金裸子是想攀高枝,他特意抽了時間陪她歸寧,等著這會略表一下歉意,沒想到她倒忘了。
他無奈,「昨日。」
曲箏這才明白他口中的誤會指什麼,她搖搖頭,敷衍的丟了句「已經不生氣了」就不欲多說,半閉了眼睛想自己的事。
謝衍突然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聲音不覺就帶了點負氣的成分,「不管你是否還在生氣,既然是我誤會了你,總該表達歉意。」
曲箏輕輕掀開眼皮,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公爺這是想彌補麼?」
謝衍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好,你說怎麼補償。」
曲箏略一思忖,道,「那就請公爺帶我去中公帳房,看一看成親時賓客送的禮單。」
謝衍顯然沒有料到她提這樣的要求,頓了頓才道,「我以為曲家的千金大小姐不會把那點賀禮放在眼裡。」
曲箏輕輕的笑了,「公爺誤會了,我不是覬覦這些東西,而是我初到京城,不懂這邊的人情禮節,想看看賓客們都送了什麼,以便人家有喜事的時候知道如何回禮。」
她說的有理有據,謝衍無法拒絕,道,「好,我答應你,只是明日要上值,我手中尚有幾份文書未整理完,可否等到下次休沐再去。」
今日回門已經耽擱他大半天的時間,曲箏表示理解,大大方方道,「可以,公爺只管先去忙。」
聞言,謝衍在車廂沒多逗留,換回騎馬,先行而去。
曲箏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頭靠在車廂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在謝衍面前說謊並不容易,其實她要去中公查帳並不是真的關心賓客送了什麼,她是終究要離開國公府的人,謝家怎麼回禮不關她的事。
她這麼做不過是想揭開謝老二的真面目。
這麼多年,中公的帳面虧空大多是謝老二在搗鬼,她想借著查帳揭開他的真面目,讓他把這些年撈的不義之財都交代出來,如此隨藤摸瓜,他送走陸秋雲的事也許就能真相大白了。
她正愁用什麼理由去帳房,她是新媳,又有國公夫人的頭銜,剛成親就去中公查帳,會讓人懷疑心急中饋之權,有謝衍陪著就光明正大的多。
默默思索間,馬車停下,外面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國公府到了,姑娘下車吧。」
曲箏拉開車簾,抬眼就看到花媽媽站在車廂旁,笑盈盈道,「姑娘不是愛吃我做的紫薯菱粉糕麼,夫人命我來謝府天天給你做。」
曲箏心裡一跳,母親的意思她心知肚明。
花媽媽一進聽雪堂就在寢屋內來來回回睃視,完了狠狠擰了一把繡杏,指著碧紗櫥內曲箏常用的枕頭和毯子問,「你們就是這麼伺候小姐洞房的?」
繡杏叫屈,「是公爺對小姐有誤會,冷待小姐,她才和我擠碧紗櫥。」
花媽媽恨鐵不成鋼,「沒聽過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間就算有天大的怨念,被子一蒙,都不叫事了,就是這樣分床睡,嫌隙才會越來越大。」
繡杏將信將疑。
花媽媽瞪眼,「還不快把小姐的東西都送到大床上去。」
天入黑後,花媽媽又命人把皇帝賜的石榴紅百子床帳掛上,鴛鴦戲水寢衣放在床頭,如此一折騰,當真是比洞房當日還要喜慶。
曲箏勸不過花媽媽,只好坐在炕榻上慢悠悠吃紫薯菱粉糕,心道她老人家的心血可能要白費了。
果不其然,又晚些時候,文童過來回話,公爺今晚太忙,宿在書齋。
花媽媽急的只能嘆氣。
*
第二日謝衍直接從書齋去了官署。
曲箏早膳吃了花媽媽親手做的蓮藕鮮蝦糜肉粥和蟹黃燒麥,又喝了一杯濃濃的果仁茶,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曲府。
舒舒服服的在炕上歪了一會,她才叫來繡杏,問,「昨晚讓小廚房買的燒鵝都準備好了麼?」
繡杏點頭說準備好了,又問,「姑娘要那麼多燒鵝做什麼?」
整整一百隻呢,怕是整個國公府都吃不完。
「我有用處。」低頭思忖一番,曲箏吩咐,「把這一百隻燒鵝送到大廚房,就說給府里的下人加餐,怎麼分讓他們自己定,但護府侍衛最辛苦,每人半隻燒鵝。」
繡杏帶著燒鵝去了。
曲府一向待下人很好,賞錢賞物並不稀奇,只是繡杏沒想到,這件事擱到大名鼎鼎的鎮國公府竟能引起這麼大的震盪。
回聽雪堂後,她一點都不誇張的描述,「有的人都哭了,拿著燒鵝不捨得吃,還有的人要來給姑娘磕頭,被我攔住了。」
織桃稀奇道,「真的呀,怎麼說的好像他們這輩子都沒吃過燒鵝一樣。」
曲箏倒不覺得奇怪,鎮國公府外人聽著威風,其實就是一個花架子,大長公主和謝將軍死後,皇帝收回所有的殷封,連公主府都沒放過,偌大的鎮國公府僅靠城郊的幾處莊子和沈老太太一品誥命的俸祿維持日常用度,很是拮据。
其實若是精打細算,幾處田莊的收成和沈老太太的俸祿也夠闔府吃喝了,可惜謝家並沒有這樣的人才,都只顧著寄生吸血,最後抹不平帳單,只能借債度日,而債務越滾越大,一輩子都難還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