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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謝衍手中的呈折掉到地上。
段統領剛跑到謝衍馬車前,正準備匯報情況,就看到這一幕,他轉頭,看到遠處那二人,頓時明白謝大人為何失態。
他之前以為謝大人定是恨極了這位前夫人,這幾日相處下來,才知謝大人對她的珍視。
他雖不知他們為什麼和離,卻希望他們重歸於好,這種感覺就很莫名,他也說不清楚緣由。
如果非要說出一個原因,大概就是曲姑娘在的時候,謝大人沒有那麼冷,比較好說話。
因而當他看到謝大人氣息凝重,眉眼烏沉,顯然是不高興,他忙上前走了兩步,義憤填膺道,「微臣這就以妨礙行軍為由,請對面那些人讓出官道。」
這次大部分官兵都跟著他們返京,因為沈澤他們的到來,軍士們都停下原地待命。
謝衍收回視線,睇了段統領一眼,冷聲命令,「你只管讓你的人加緊掃雪。」
說完,一把拉上車簾。
另一邊,沈澤聽曲箏說完這兩日的經歷,又心疼又自責,「我就不該同意你出來施粥,曲家雖有新年施粥的傳統,可咱們對上京畢竟不熟悉,稍不留神就能釀成大禍,幸好你這次沒事,否則我都沒臉見曲老爺了。」
曲箏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前面,問,「表哥怎麼帶著曲府的家僕在這裡掃雪?」
沈澤雖然還在生氣,可也耐心解釋,「昨日我們找你一天都沒有頭緒,回城後偶然得知當晚城防派了幾隊人馬去鄉下莊子接謝大人,我想你肯定和他在一起,故而今日一早出城尋你,見官道上都是雪,這才叫了家裡的僕人來打掃,以便早日把你接回。」
沈澤顯然是擔心壞了,一臉倦色,眼睛下還有淡淡的烏影。
曲箏怕他看到謝衍更氣,沒回之前的馬車,直接朝前走,「我的馬車是不是跟著來了?」
沈澤目光幽幽看了一眼謝衍的馬車,轉身跟了上去,回道,「你的馬車跟來了,就知道你坐不慣別的馬車。」
見曲箏回來,繡杏織桃慌忙迎過去把她接進車廂。
車裡燃著炭盆,桌上擺著小食茶點,曲箏徑直坐進軟凳,還是自己的馬車舒服自在。
而謝衍剛拉上車簾想著眼不見為淨,沒過一會,就聽段統領在外一聲驚呼,「曲姑娘怎麼...怎麼跟那個人走了?」
謝衍一把拉開車簾,只見方才她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而不遠處,曲家的車隊已經開始掉頭。
剛拉開的車簾又被猛的關上,簾後傳來男人忿忿不平的聲音,「叫文童過來。」
文童正在僕人馬車上,聽說公爺叫他,忙不迭的跑到車廂前,剛想問公爺有何吩咐,只聽裡面短快一句,「進來。」
文童膝下一軟,爬上車轅的功夫腦子已經飛速轉了幾圈,心裡忐忑難寧,他這兩天好像沒犯什麼事啊?
文童小心翼翼的掀開車簾,徑直跪在車廂的地板上,怯聲,「公爺找我何事?」
謝衍指了指側面的條凳,「你先坐。」
文童趕緊爬起來,縮頭鵪鶉似的,等待審判。
半晌才聽到一向乾脆利落的公爺,竟吞吞吐吐問,「你說一個女子上輩子誤以為丈夫不要她了,傷心絕望之餘選擇了自戕,下輩子會不愛這個丈夫麼?」
文童眼睛倏而瞪圓,見鬼了似的看著謝衍,猶疑道,「這樣的問題,公爺為何問我?」
謝衍目光微晃,輕嘖,「不是平時就你愛看精怪小說?」
文童恍然大悟,原來公爺問的是書中的故事,那這個他最在行了,斬釘截鐵道,「會不理,但不會不愛,別說下一世,就是三生三世都還愛。」
書里都是這麼寫的。
車廂里壓抑的氣氛頓時消散,謝衍聲音也難得帶了一絲鬆快,「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文童下了車,還在心裡犯嘀咕,公爺平時雖然不說,但從眼神能看出來,對他的精怪小說嗤之以鼻,今日為何對裡面的故事感興趣了。
真奇怪啊。
*
一行人當日回到京城已是太陽落山,謝衍在府里休整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帶著段統領進宮早朝。
順安帝最近服用仙丹次數頻繁,精神不錯,甚至還有興趣關心那兩萬災民。
謝衍簡單的說完事情的經過,而後遞上請求朝廷撥款,在城外給他們修建房舍的奏摺。
段統領見謝衍遞了,慌忙也把自己的兩封遞了上去,一封是夸曲箏施粥善心可嘉,一封是贊曲箏的施粥的行為直接拯救了兩萬老百姓的命,誠心可鑑。
順安帝命身邊的內監手下奏摺,許諾散了朝就看。
順安帝說到做到。
當日午後曲府直接沸騰了。
陛下不僅給曲家海鮮樓賜了「童叟無欺,克己奉公」的金字牌匾,還破例封曲箏為五品宜人。
自古女子獲封都是憑丈夫或者子孫,曲箏是第一個靠自己獲封名分的。
而且成了五品宜人,地位超過絕大多數貴女,再也沒人能因為她是商家女,詬病她身份低下了。
曲箏倒是沒想到自己慣性使然的一個舉動,能得到陛下這麼多嘉獎,她讓吳常去打聽一下,是不是公主在這裡面使了勁。
吳常離開時,曲家人正歡天喜地把金字牌匾掛在海鮮樓大堂,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正好看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