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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後,歐成海挺直的背,彎曲了下來。
他喃喃自語:「老了,都老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入土了哦。」
好久沒聯繫的老上級給他打電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想從葉家求一張紅符。
粱遠山不僅想求紅符,他還想問問葉南音,他還能活多久?
他的外孫年紀還小,他還沒安排好他的後路,不能走。
譚文森守在病床前,給姥爺餵藥:「苦嗎?」
「不苦。」
粱遠山振奮精神:「你姥爺我還活這麼大歲數,真正的苦日子不知道經歷多少,現在算什麼苦?」
爺孫倆,一個說藥,一個說命!
譚文森垂下眼眸:「外公你要覺得累,不用強撐著,我一個人也可以。」
「說什麼傻話,沒有我,誰管你?」
那個偏心眼的女婿,有了後媽就有後爹的狗東西,指望不上。
「還有舅舅舅媽。」
「你舅舅舅媽?」粱遠山笑:「他們都是普通人,不懂怎麼教你這樣的聰明孩子,我怕他們耽誤你。」
譚文森笑。
聰明並不代表著不需要努力,譚文森有聰明的腦子,也廢了很多功夫,才能不停跳級,今年才十二三歲,已經讀高二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他能考大學,考上大學後,他姥爺就能放心離開,不用為了他強行撐著,受這些罪。
可惜,現在學校停課,高考也要停了。
粱遠山心口難受得喘不上氣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姥姥和你媽心裡惦記你,沒安排好你我就離開,到了下面,你姥姥和你媽,她們母女倆一條心,肯定會罵我。」
想到老妻和早逝的女兒,粱遠山嘴角露出個淡淡的笑。
譚文森突然站起身:「我去給您倒杯溫水。」
快步走出門口,譚文森站在院子裡,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葉家那個小姑娘,他真的很想當面再問問她,他是不是既是天煞孤星,又刑克六親?
否則,為什麼身邊對他好的親人,都一個個離他而去?
六年前她對他說的話,是騙他的吧。
窗戶微微敞開,透過敞開的那一點縫隙,看著疼愛的外孫那般痛苦,躺在床上的粱遠山眼角流下了熱淚。
歐成海到葉家村後,匆忙和葉平川打了個招呼就往山上爬。
他要去見葉南音,今天就要見到她。
他怕遲一點就來不及了。
歐成海到四方園的時候,葉南音剛好在四方園裡聽彭振講課。
看到歐成海,葉南音很驚訝,這才多久不見,他怎麼一下老了這麼多?
精氣神兒比春天的時候差了一大截!
「有個事兒請您幫忙。」歐成海十分急切。
「你說。」
「粱遠山您還記得嗎?」
「記得。」
「他快要死了!但是,他不敢死,還不能死,想找您幫忙。」歐成海忍不住鼻酸。
葉南音當然記得粱遠山,以她的記憶力,她甚至還記得他的八字。
掐算一遍後,葉南音皺眉:「不會吧,他還有好幾年壽命。」
「那……」那為什麼病入膏肓?
「我沒見到他人,也說不準,可能是因為其他方面的原因。」
人哪,一輩子經歷的變數多的很,並不是你有九十一百的壽數,你就能活到壽終正寢。
「那現在該怎麼辦?」歐成海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在你的面上,紅符我可以給你,但是你也知道,這個東西不是治病的東西,只能讓他迴光返照。」
歐成海還是要了紅符,為了趕時間,他親自護送紅符上京。
現在外面那般亂,歐直人不放心,說等他先把工作安排一下,他親自送他去北京。
「不用你送,我自己去,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歐成海不耐煩。
於麗知道丈夫的脾氣,很快把行李收拾好提上:「走吧,我跟你去。粱老既然病著,肯定要人照顧,我去還能幫幫忙。」
「那就一起走!」
歐成海急的很,但是再著急火車也快不了。
「早知道咱們就托關係弄張飛機票。」
現在這個當口,人家躲麻煩還來不及,誰願意冒著風險幫你弄飛機票?
「既然你都知道,你就別急,著急也沒用。葉家小姑奶奶都說粱老的壽數還長,你放寬心,梁老一定能等到咱們。」
聽著老妻絮絮叨叨,歐成海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用心思量葉家小姑奶奶說的話。
不應該?
那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歐成海夫妻倆到北京後,立刻往粱家老宅趕,粱遠山臉色蒼白,瘦弱不堪,躺在床上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幸好你們今天來,你們要早一天,我這會兒還在醫院裡躺著。」
歐成海忙把紅符塞粱遠山手裡,粱遠山笑,過了會兒,好像力氣恢復了一點,他才說:「葉家這位小姑奶奶,救了我和我媳婦兒兩個人,是我們梁家的恩人。」
拿到紅符後,粱遠山的情況肉眼可見地好賺快,第二天早上已經能自己下地了,早上還吃了飯。
譚文森端了中藥過來,粱遠山擺擺手:「不喝了!」
怎麼能不喝,不喝藥身體怎麼會好?那個紅符也不治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