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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挺默默點頭。
張挺走後,小孩兒從山上拉下來幾個大人,葉南音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對,我是團長朱亮,聽說你找我們?」
朱亮看了葉南音一眼:「你說話不是當地的口音,外地來的?現在這裡不允許通過,你們回吧!」
「你們守住這個地方二十多年,你們該走了!」
「二十多年了嗎?」
朱亮沉默了半晌,再看身邊的這些孩子。
是的,他們早就死了,敵人一排炮彈下來,他和這些孩子都屍骨無存。
兩個小時後,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這處峽谷雜草叢生,想跑都跑不快。
「二丫,奶奶的二丫!你在哪裡呀?」一頭凌亂的白髮在寒風中飛舞,老太太腳下一踉蹌,摔倒在地!
「奶奶!」二丫連忙跑過去,卻從奶奶身上穿過去。
二丫哭:「奶奶,二丫在這裡!奶奶!」
葉清塵心酸:「你等等。」
他身上帶著開陰陽眼的水,在二丫奶奶的眼皮上抹了一下,二丫奶奶立刻就看到她的小孫女。
都二十多年過去了,她的小孫女還是小小的一個人兒,跟走的那天一樣,繫著紅頭繩,穿著打了補丁的半袖襯衣。
老太太忍不住哭起來:「奶奶的二丫啊,這麼冷的天,穿這麼薄,冷不冷?」
老太太說著就要脫身上的棉衣給孫女,二丫連忙說:「奶奶我不冷,我可暖和了,奶奶你摸摸,我的手都是暖的。」
可是,可是奶奶再也摸不到你的小手了!
蒼老的大手和一隻髒兮兮的小手交錯而過,再也握不到一起。
越來越多的人趕來,試圖在滿坑滿谷的孩子中找到自己家的那個。
「石頭,石頭你在不在,我來看你了。」
「鐵柱哥,鐵柱哥,我當時跟著你們跑,你們跑太快了,我沒追上,你說你過幾天就回來的。」
一個頭上戴著破爛草帽的小孩兒,跑出來,跑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面前,仰著頭問:「你是我爸爸嗎?」
那個男人強忍住眼淚:「我不是,大哥,我是小強啊,你的弟弟!」
小孩兒驚訝:「二弟,你這麼大了?咱們爸媽呢?」
爸媽?爸媽也死了二十多年了。
小孩兒表情想哭,又笑起來:「那沒事兒,等我下去,我去找咱們爸媽。」
「嗯,你早點下去,別讓爸媽等久了。」男人忍不住哽咽。
「好!」小孩兒問:「你現在過得好嗎?」
「好,沒人欺負我,幹活就有飯吃,前些年我結婚了,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二兒子記在你的名下。」
小孩兒羞澀地笑:「那多不好啊!」
男人終於忍不住,扭頭蹲地上大哭。
這一晚上,不停有人來,一個走的人都沒有,峽谷里嗚咽的哭泣聲被風傳的很遠,很遠。
葉南音遵守承諾,吹著寒風,在峽谷里等到東方既白。
她站起身:「天快亮了,你們也該走了!」
哭泣的聲音越來越響,但是真的該走了,不能再留了!
添加了好多功德,輪迴陣在夜色中金光閃閃,一個個孩子手牽著手進去,都是笑著的。
朱亮走在最後,他說:「謝謝您,我朱亮記你這個情!」
葉南音笑了:「走好!」
送走這些孩子,天亮了!
葉南音轉身,老老小小跪了一地,給她磕頭。
「謝謝您!」
葉南音安然受了。
三天後,最後一處戰場亡魂被送走後,張挺親自送她回去。
到西洲市下飛機後,張挺帶著葉南音去部隊食堂,今天可以吃到孔大廚做的蔥燒海參。
孔大廚大概知道一點內情,再次見到葉南音,高興得很:「年前還能見到您,真是個好兆頭。」
葉南音卻不覺得是個好兆頭,看孔大廚的面相,有大禍臨頭之相。
這個面相太明顯了,以至於葉清塵都看出來了。
享用完美食,葉南音擦擦嘴,喝了口茶才說:「孔大廚一定記得我說的話。」
「您說的話我記著呢。」
孔大廚暗示道:「最近把身邊的事兒都捋了一遍,應該沒啥大事。」
「那最好不過!」
這句話,葉南音說的有些言不由衷。國運不一定推算得特別具體,但是個人的短期命運,她不可能能看錯。
走的時候,孔大廚送給江英一本手寫的菜譜:「您家小姑奶奶喜歡吃的幾樣菜,我把菜譜都寫下來了,您回去研究研究,看著做。要有什麼不明白的,隨時來找我。」
「哎,多謝您!」江英萬分感激。
「嘿,跟你們家做的事情相比,我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時間不早了,張挺送葉南音回葉家村,到村裡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葉定國留張挺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張挺推辭:「天也沒太晚,我回市里要不了多久。」
葉南音也說:「明天走吧,天黑開車不安全。」
「聽葉大師的!」張挺恭敬道。
葉定國樂了,自家閨女又收服了個小弟麼?太聽話了!
女兒安全回來,許靜心裡最後一點擔憂也沒有了,歡歡喜喜準備過年。
葉南音知道劉年和劉珉兩兄弟還沒來葉家村,忍不住皺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