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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湘雲噗嗤笑出聲,摸摸小苗苗濕噠噠的小捲毛,「小淘氣~」
小苗苗微微蹭她媽的手心,發出奶奶的兩聲吱吱叫。
怎麼跟小貓貓一個樣,李春花心想,不過,還……怪可愛的。
洗完澡,小苗苗被她媽裹在懷裡抱回屋,屋裡燒著碳爐子,並不是很冷,周湘雲還是擔心小糰子凍到,將她整個塞進被褥,團團纏住,只露出個小腦袋,再用毛巾幫她把頭髮擦乾,柔柔軟軟的發梢翹起來幾根,像春天冒出枝頭的嫩芽。
周湘雲把持不住地擼了兩把,完事,對著蠶寶寶的小糰子犯起了難。
原主偷偷溜走,根本沒想帶閨女,行李都是自己的東西,小糰子除了身上穿的衣服,連個肚兜也沒有。
「小女娃的衣服,我這兒有兩套,要不?」李春花拎著包裹走進屋子。
周湘雲看了眼,那不是小老太太剛帶回來的包裹嗎?原來裡面裝的是小苗苗的衣服,看來小老太太並不是看起來的那樣不近人情。
李春花打開包裹,將衣服平平整整放到床上,抽出一件紅棉襖,往小苗苗身上比劃,誇讚道:「好看。」
周湘雲伸手過去,感激道:「謝謝媽。」
李春花不鬆手,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周湘雲不明所以:「媽?」
李春花倒也不避諱,直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也就說,想穿紅棉襖可以,給錢。
周湘雲聽懂李春花的意思,悻悻然地把手縮了回去,一副對不起自己閨女的愧疚表情,喃喃地跟李春花坦白:「媽,我沒錢,真的。」
雖然周湘雲沒埋怨她不近人情,算盤打到自己閨女和外孫身上,李春花也不會心軟,沒人能在她手裡占得便宜。
這些衣服,她是沒花一分錢,但出力了啊。
一聽說周湘雲把閨女帶回來,李春花就馬不停蹄地去了老二家,從二兒媳手裡搜刮出兩身小女娃的衣服。
二兒媳去年懷了二胎,肚子又大又圓,都說是女娃娃,正合老二兩口子心意,兩人盼閨女好多年了,終於得償所願,孩子沒出生就準備了好些衣服,有些自己買的,有些別人送的,像這兩身就是二兒媳娘家那邊送來的。
雖說是舊衣服,但沒有一個補丁,不就跟新衣服一樣。
畢竟這個年頭,好多人家的衣服都是新三年舊三年,補丁又三年地穿過來的。
「沒錢啊,那就算了,」李春花將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回包裹里,嘴裡念念有詞道,「小傢伙的衣服,我放堂屋炭盆邊上烤著了,只是天冷,一時半會兒幹不了,不過反正沒事兒,就窩床上等著吧。」
周湘雲又白又嫩,在城裡肯定過得不錯,她才不信她沒錢,就是摳門,跟她大兒媳一個樣,自己親生骨肉,也捨不得花錢。
李春花站起來要走,褲腿被拉了拉,果然不出她所料,想在她這兒蹭吃蹭喝,門都沒有,她低下頭看她。
周湘雲連忙鬆手,「媽,我真的沒錢,可以拿東西換嗎?」
李春花皺眉,「什麼東西?」
周湘雲從襖子裡兜掏出鐲子,用一塊手帕包得嚴嚴實實,小心翼翼地展開,攤在手心給李春花看。
成色並不是非常好,應該值不了多少錢,不過周湘雲很寶貝,李春花多看了兩眼。
「這個鐲子,是我身上唯一值點錢的東西了,」周湘雲伸手細細摩挲著鐲子,眼裡情緒萬千,最後眼尾微微泛紅,將鐲子雙手遞給李春花,「媽不嫌棄,就收下吧。」
這個鐲子一定對她意義非凡,李春花看著鐲子想。
周湘雲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她方向感不好,也不知道哪邊是西北,反正足夠悲傷就行,然後喃喃道,「這隻鐲子是苗苗她爸送我的新婚禮物,現在曲終人散,分隔兩地,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見,留著它,不過徒增感傷罷了。」
周湘雲戀戀不捨地看了眼玉鐲,想笑,笑不出來,澀澀地扯了扯嘴角,「他說,這隻鐲子他去寺廟開過光,可以保佑佩戴之人平安喜樂。」
「媽,我現在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和爸長命百歲,開開心心每一天。」周湘雲毅然決然地將鐲子放到李春花手中。
玉鐲本涼,周湘雲一頓摩挲,帶著她的體溫,李春花拿在手裡,臉色頓時有些不自在,明明那麼捨不得,還是把鐲子給了她,可見跟她弟弟一樣,是重情重義之人。
「鐲子我先收下了,」李春花連帶周湘雲那塊手帕一併拿走,包好後,放進衣服兜里,又道,「回頭給你立張字據,就當鐲子抵押給我。」
周湘雲不問多少錢,只是乖巧地點頭。
「給你一張大團結,」李春花豪氣萬丈不過兩秒,開始跟自己親閨女明算帳,「這些衣服,我收你兩塊錢,還剩八塊錢,就當接下來兩個月的生活費,等到地里有活了,你就去賺工分抵帳,什麼時候把錢還上,什麼時候還你鐲子。」
周湘云:「……」
這合計不花一分錢騙她一隻鐲子。
不說原主在城裡長大,從沒下過地做農活,就算是她拍過這種類型的劇,也只是做做樣子,哪是這塊料。
把命豁出去賺工分,也填不飽自己的肚子,還有跟她一樣能吃的閨女,到頭來別說抵帳,還得欠一屁股爛帳,到時候李春花不把她拿捏得死死的才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