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先把苗苗戶口上了。」周湘雲爭取的同時,只能賭顧何不會輕易出手,徹底寒了閨女的心。
「這個好辦,讓你二哥明兒就去把你名字改了,到時候帶苗苗一塊去,由他做擔保,苗苗就能立馬上戶。」李春花想到二兒媳可能會阻擾,跟周湘雲說,「下午牽牛儀式結束,我陪你去趟老二家,他要敢不答應,我腿給他打斷。」
至於二兒媳,她來說,硬的不行,她就算豁出老臉求也得求下來。
周湘雲挽住李春花,靠上去,發自內心地感嘆道:「爸,媽,有你們真好。」
上輩子她孤苦無依,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消化,穿來這個世界後,有人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下午牽牛儀式如約而至,周湘雲比年前殺豬那會兒積極得多,知道苗苗好奇想看熱鬧,吃過飯就跟著大部隊趕去曾六爺家,也當散心。
整個公社也就兩頭耕牛,曾家村借了一頭回來,村委會沒地兒關,暫且放曾六爺家的牛棚里。
周湘雲抱著小苗苗到的時候,牛棚已經吵起來。
周湘雲將小苗苗護在懷裡,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不知前因後果看著沒意思,身邊正好是永遠走在八卦前沿的黃翠翠。
周湘雲立馬問她:「咋回事呀?」
黃翠翠就怕周湘雲不問她,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原來是每年牽牛儀式,村里都會給牽牛人封紅包,往年都是五毛錢,曾六爺也不知道今年怎麼回事,突然坐地起價漲到一塊錢。
村幹部商量後沒同意,輪番勸說曾六爺,曾六爺本來已經答應,誰想一大早臨時起意,裝病住進了鎮上醫院,如此一來,為了不耽誤牽牛儀式,打擊大夥春耕的積極性,村幹部只能妥協讓步。
曾六爺這種行為,無疑是割社會主義尾巴,但顧及同村情誼,又是同族長輩,隊長們也不好使用強硬手段,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曾六爺的小兒子曾小六出馬牽牛。
說來牽牛沒什麼技術含量,也就是將耕牛從牛棚牽出來溜達一圈,但不管什麼品種的牛,天生就覺得自己是很厲害很狂妄,如果不是內行人,根本不好控制,到時候誰牽誰就不知道。
更何況,牛發起瘋來,一腳能踢死人。
為了個紅包,把命搭進去,真的沒必要。
曾六爺也就是拿捏住這點做文章,不管村幹部同不同意,反正最後紅包都是進他們家,如果運氣好,還能多賺,何樂而不為。
曾小六天天跟他老爹學耕牛,身上沾有耕牛熟悉的味道,不說穩打穩,至少不會出什麼大岔池。
結果,曾小六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終於可以擺脫他老爹自己風光一把,非要披一條紅絲巾牽牛。
大夥說他:「你是多嫌自己命長?不知道牛見了紅色要發瘋,瘋了看你怎麼收場!」
曾六嬸也在邊上勸得哭天搶地,跟李春花一樣,小兒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小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怎麼活啊?
曾小六自以為是地跟眾人科普,「牛是色盲,根本不分顏色,不可能見了紅色發瘋,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吧。」
「小六子說得沒錯,牛不會對紅色發瘋。」聽到有人站他這邊,曾小六回頭去尋知音,見是周湘雲,樂呵呵地沖她傻笑,「還是城裡人有見識。」
「好說,」周湘雲謙虛地點完頭,指著曾小六披的紅絲巾,話鋒一轉,又道,「但牛對你那絲巾很敏感。」
曾小六笑出聲,「你說什麼?它一個畜生,還能對我的絲巾敏感?怎麼著它也想披絲巾威風一把?」
「這個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周湘雲好心提醒,「牛生性狂妄,看不慣別的動物囂張,尤其是飄起來的東西,牴觸心很大,覺得是在挑釁它,它就很可能發出攻擊。」
說得頭頭是道,表情又認真,曾小六幾乎就信了,但還好抓住了最後一絲理智,他媽說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
更何況他從小跟牛打交道,怎麼說也比周湘雲內行,居然差點給她糊弄過去,簡直丟死人了。
「它敢攻擊我試試,看我不抽死它!」曾小六耍狠地甩了甩手裡的鞭子,這可是他們家裡的傳家寶,從他爺爺開始就用這個鞭子趕牛,威力大著呢,他老爹稱之為「牛見愁」。
不愧生於長在趕牛世家,脾氣養得跟牛一樣犟,根本聽不進任何勸,一意孤行,非要披著紅絲巾牽牛。
村幹部也沒辦法,吉時已到,鑼鼓震天,曾小六牛逼轟轟地上戰場,原本正在吃草的牛兒,聽到鑼鼓聲,一個猛回頭瞧過來。
眾人屏住呼吸,提心弔膽。
牛兒掃了一圈,將視線轉到朝它威風凜凜走來的曾小六身上。
畢竟是第一次牽牛,曾小六多少有些緊張,牛兒一瞧過來,為了震懾,他用力揮揮手裡的鞭子,發出響亮一聲「啪」。
牛兒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乖乖地站著動也不敢動了。
眾人大舒一口氣,對曾小六投去讚許的目光,曾小六一下就不行了,飄起來,嘴角咧到了後腦勺,嘚瑟地沖周湘雲挑眉:看到了嗎?哥厲害著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