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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大媽已經開始議論起來,說周湘雲嫌棄郝岩年了,能不嫌棄嗎?前夫條件那麼好,有機會複合,換我也嫌棄……
三年前他搶不過他,時至今日還是搶不過,郝岩年自尊心碎了一地,從來沒這麼丟人過,做夢也沒想到會被一群鄉下人看笑話,郝岩年氣急敗壞離開,陳青青追上去哄,「郝老師,別難過了,你還有我啊。」
那不要臉的勁兒,周湘君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由想到外甥女說的話:「不喜歡怎麼欣賞?」
他終於看明白,陳知青喜歡的是郝岩年,不是他,一直以來都他自作多情。
「別難過了,」周湘雲拍拍周湘君,從兜里掏出一顆地球糖遞過去,「老姐請你吃糖啊。」
周湘君瞅了一眼,「你又偷苗苗的零嘴兒。」
「顧何買得多,苗苗吃不完,我好心幫忙解決,不然放壞了,豈不浪費。」周湘雲藉口一堆,而且快點吃完,顧何才能又買。
是這個道理,周湘君被說服,接過地球糖,剝了糖紙扔嘴裡。
姐弟倆往家走,周湘雲瞥他一眼,「甜哭了?」
周湘君眼角濕潤,誇張地感嘆道,「是啊,這糖也太甜了吧。」
「這就叫苦盡甘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甜日子才剛開始。」周湘雲安慰道,雖然也不知道周湘君有沒有徹底放下。
周湘君心裡難受,感覺快喘不過氣,好想抱著他姐大哭一場,剛要行動,就見周宇著急忙慌地朝他們跑來,哭得滿臉淚水。
小苗苗倒騰著小短腿,努力地跟在後面,跑得也氣喘吁吁,兩眼淚汪汪。
周湘君和周湘雲被兩人嚇了一跳,忙問:「出什麼事兒了?」
周宇和小苗苗異口同聲:「大哥哥沒了……」
周湘雲蹲下身,握住小苗苗的肩膀,讓她跟著自己深吸兩口氣緩緩,才問:「什麼叫沒了?大哥哥出什麼事兒?」
去赤腳醫生家裡的路上,周湘雲從小苗苗和周宇嘴裡得知事情的原委。
今天星期天,不上學,周偉跑去後山捉野雞,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隻,卻被突然竄出來的野猴子搶走,周偉不甘心去追,結果碰到野猴子的老爹老媽,一家三口不僅不還他野雞,還蹲樹上對他一頓嘰里呱啦,周偉不知道它們說的什麼,反正覺得受到了天大的羞辱,擼起袖子就跟一家三口乾起來。
作為孩子王,周偉幹仗就沒輸過,但對方是猴子,四條腿,上跳下竄,周偉哪兒是對手,很快敗下陣來,最後還被小猴子用石頭砸中腦袋,當場開了花,流了好多血,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周偉不敢回家,就躲到他奶那兒去,好在李春花在家,趕緊帶人去找赤腳醫生。
很快到了赤腳醫生家,小苗苗和周宇跑最前面,看到滿臉是血坐在凳子上的周偉,兄妹倆哇地一聲哭起來,衝過去一人抱一條腿地大喊:「大哥哥不要死!」
周偉只是太疼,閉目養神,弟弟妹妹這一鬧,不得不睜開眼睛,「沒死。」
小苗苗和周宇破涕為笑,舉手歡呼:「太好了!」
「不太好,血是暫時止住了,但我這兒條件有限,不能縫針,你們還是去趟鎮上醫院。」曾赤腳跟李春花說,「孩子還小,又傷了腦袋,最好做個全檢。」
李春花還沒說什麼,周偉搶先一步,「好了,我已經好了,不用去醫院,一個小口子而已……」
說著,從凳子上站起來,腦袋昏昏沉沉,身子不穩,又一屁股坐回去。
「就這還好了?不逞強要死呀!」李春花將人摁住,沒好氣地罵道,「讓你不知天高地厚,沒事兒往後山跑什麼?後山多危險,你媽沒跟你講,還跟野猴子幹仗,你怎麼不上天啊?現在闖禍了,知道害怕了?你媽非得扒了你皮不可!」
周偉默默受罵,一聲不敢吭。
小苗苗看著焉了吧唧的大哥哥,全然不見往日活力和生機,第一次見面他可是很欠揍地罵她小鱉孫的,然而,現在被姥姥罵成了小鱉孫。
小苗苗心疼,拉住李春花,「大哥哥痛痛,姥姥不要罵大哥哥。」
李春花鬨她,「姥姥沒罵大哥哥,姥姥在跟他講道理。」
小苗苗信以為真,叮囑姥姥小點聲講道理,不然大哥哥耳朵會被喊聾的。
李春花:「……」
「媽,還是先送小偉去醫院吧。」周湘雲讓周湘君背周偉,她回家裡去騎自行車,在村口會合。
李春花讓他們先走,她去叫曾六爺的牛車,半路經過老大家,李春花還是決定進去告知一聲,張秀珍再怎麼一毛不拔,總不能不管親兒子死活吧。
然而家裡只有周江,張秀珍下地幹活了,李春花將事情跟周江一說,讓他把他媽找上一塊趕去鎮醫院。
李春花帶著小苗苗和周宇到醫院時,周偉已經縫好針,頭上裹著紗布,紗布透著血,洗了臉,慘白慘白地躺在病床上,怎麼說也是看著長大的,說不心疼是騙人的。
李春花嘴上卻還在罵:「瞧你這死德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跟人打架。」
周宇看他奶一眼,眼睛通紅地轉過頭,心裡難受,但要強,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姥姥不要罵大哥哥,」小苗苗維護她哥,並糾正她姥姥,「姥姥說錯了,大哥哥不是跟人打架,是跟猴子打架,猴子超凶噠,苗苗都怕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