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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不出來,沒有感覺。
那些讓他引以為傲的為人稱道的東西似乎在瞬間消失,大腦逐漸空白,太陽穴隱隱作痛。
景潯放下了鉛筆,神色沉鬱。
這是比第一次畫畫時還要狼狽的狀態,哪怕他開始學會用筆描繪所見到的世界,也能用稚嫩的筆法畫出他的感受。
第一次描畫靜物,即使老師更換了靜物的擺放,他仍然可以復刻上一次靜物的細節。
而他現在如同初學者一般,需要看著他的「靜物」才能進行描繪,他所未看見的東西便沒法畫出,這對於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這算什麼……景潯按著額頭,眼裡布滿血絲。
他自以為他抓住了完美的尾巴,卻發現他似乎又處在遙遠的彼岸。
是因為他所想像的是不屬於他的繆斯嗎?
景潯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向下走,望向客房的方向,慣性地看向腕錶。
九點三十六。
走到一半時,他的動作微停,習慣性地再一次看向腕錶。
九點三十七。
為什麼忽然要下樓……景潯按了按太陽穴,看了一眼樓上,回想著之前的事情。
應該是為了拿顏料,不然他不會在畫畫的途中下樓,畫到哪裡了,好像有些情緒斷層。
景潯拿了常用的顏料,下意識地拉開了旁邊的藥櫃,看見了自己擺放在那裡的關於神經方面的藥物。
「居然在這裡。」
景潯低喃,但也沒有太在意瓶子被打開了,可能是之前什麼時候吃過。
他倒了幾顆吞進肚子裡,隨手將藥放了回去,帶著顏料上樓。
落在地上的白紙線條模糊,又被畫上了許多表示否定的黑線,鉛筆被丟在一旁。
上面的顏料足夠,有一部分還沒拆封。
景潯出神了一瞬,安靜地把顏料堆放在一塊,撿起地上的紙。
他清晰地記得九點,也清晰地記得九點三十七分,甚至記得這期間他在畫畫。
還是忘記了什麼,甚至是遺忘了讓他足夠煩惱的事情,被塗抹的線條看得出之前的他心情很糟糕。
擺放在一旁的平板畫面模糊,隱約可以看見林織正躺在床上看書。
很靜謐的氛圍,景潯盯著看了一會兒,視線又回到了沒畫完的畫上。
他忽然有了個想法,並且躍躍欲試。
他快速地下樓,從放置著雜物的抽屜里拿出打火機,口袋裡是剛剛從二樓拿下來的盒子。
他沒有再返回二樓,那裡掛著展品,布置了恆溫系統和煙霧報警器。
浴室門被反鎖,內里還有些潮濕。
盒子裡的是被抽過的半根香菸,被人用布包好妥善地存放。
景潯用小刀仔細地切掉了無法再被點燃的部分,動作有些生疏地學著林織的樣子夾在指間。
嗆人的感覺讓景潯狼狽地咳嗽出聲,有些不適應地喘著氣。
他輕輕咬著香菸的濾嘴,望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
這種滋味並不好,林織在做的時候想著什麼。
浴室的鏡子裡下淌濕冷的水汽,模糊他的面龐。
臥室外的敲門聲讓景潯回過神,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捻滅了快要燒沒的煙,將它卷好又放回盒子裡,打開了臥室的門。
「我來還藥酒。」
林織將手裡的小瓶子遞還,在看見景潯在極短時間內出現的怔愣時,便知道他忘了這件事。
這也就意味著他忘記了他讓他親眼看見的東西,真是有些可惜。
本來他刻意擦拭了房間裡的東西,就是想增加景潯的焦慮感,沒想到他居然忘了。
01告訴他景潯的坐標變動的有些頻繁,這在其他人身上很普遍的事情,在景潯身上便有些不對勁。
「先前你幫我揉完忘記把它帶走了,真是麻煩你了。」
林織看著景潯接過藥酒,輕輕說了這句話。
遺忘真是一件麻煩的事,不過誰說不能就此利用,正好一件事還能玩兩個花樣。
如果景潯回看監控記錄發現了他在騙他,那不是更好。
林織心裡彎唇,面上卻是不顯。
景潯捏著藥酒瓶子的手一緊,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幫林織揉了藥酒?
哪裡?腳踝?還是其他地方?
景潯心裡氣悶,他不記得了。
剛剛的他到底在煩擾什麼,他到底沒能畫出什麼,他做了什麼?
景潯急促地在心裡逼問自己,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在林織面前,他只能略微僵硬地點頭。
「你在抽菸?」
林織嗅聞到了景潯身上繚繞的煙味,面上流露些不贊同的神色。
他看著景潯有些發紅的眼眶,寬慰道:「就算再著急也不要太焦慮,抽太多對身體不好,明天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他可能不會主動聯繫我們了,也許再見面是很不好的情況,但是至少知道他不是沒有理由的失蹤。」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明明我比你大幾歲,叔叔阿姨不在應該是我主要處理這件事,但是……我身份不夠,怎麼樣都好像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林織的面上有幾分苦澀,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很低。
景潯知道他誤解了,可是他好像又沒法解釋。
他總不能說他不是因為哥哥出事才這樣,而是為了品嘗他抽過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