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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橫斷花了一個月將仇人斬草除根,可即使如此也換不回他兒子兒媳以及小孫女的性命。
戚橫斷畢生追求武道極致,年少便負盛名,雖然遺憾未有傳人,因此略有失意,卻也還算平和。
雖然對兩個兒子恨鐵不成鋼,但對於他和病逝的妻子的血脈,他還是十分愛護。
他未曾想過人到中年竟然還嘗到喪子喪孫之痛,還是因他而來的禍患,他的性格如他的刀,但過剛易折,這件事讓他近乎走火入魔,經脈受損,連神智都有些不大清醒。
無奈之下他只好時常閉關調理,偶爾含飴弄孫。
但就在前天,戚家發生了一件轟動江湖的事。
一夜之間,戚家上至夫妻二人,下至丫鬟護院,皆慘死當場。
戚禾的父親戚二爺雖然不善武藝,但是因為妻子和父親的影響,對江湖中人也頗為敬重,廣結善緣。
戚夫人是九元鏢局的前統領,生了孩子後她不宜奔波,就將職務交給心腹暫代,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是大家心裡的鏢頭,為人豪爽熱情,名聲同樣很好。
噩耗一出,眾人皆奔赴春沂一探究竟。
戚府眾人傷口蹊蹺,看得出不止一種武器,有掌法有棍法有劍法甚至有刀法,用的還是橫斷刀法的前三式。
這無疑是一種挑釁,讓眾人怒火衝天。
在此時,有人在屋內的機關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戚禾。
戚橫斷收到消息強逼自己出關,和剛剛轉醒的戚禾相對,詢問他可看清了仇人。
戚禾沒有看見,他被父母放進機關內,沒有看見仇人,不知道是誰,甚至不知道有幾個人。
戚橫斷本就經脈受損,此刻更是氣血逆行,噴出了一口血,落在了戚禾的眼上。
——為何什麼都不知道,你倒不如瞎了。
這是怒氣之下毫無理智的瘋癲之語,但這日之後,戚禾真的看不見了。
已然發狂的戚橫斷拿著刀出門,眾人追趕不上,戚橫斷不知所蹤。
如今的戚家,只剩一個雙目失明的戚禾,因他年幼以及沒有別的親人,江湖人士正在商量他的去處。
林織知道人格碎片們都有相似的不太好的童年,以往他都是出現在他們成年以後,距離悲痛已久之時,如今確實正好,碰到了他最脆弱的時候。
林織聽到了一聲嘆氣,後知後覺發現那是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
梳理好思緒,林織開始查看他這次的身份。
不是戚禾父親的友人們,也不是戚夫人鏢局那邊的人,而是一個和這些江湖勢力都無關的存在。
原主來自苗疆,是一名蠱師。
他們久居山林,極少在江湖上活動,外人將他們定義為蠱教,但情況並非如此。
他們並不是教會一樣的群體,也沒有對外的意願,苗人以寨群居,由女性擔任族長。
原主是現任族長的弟弟,因他蠱術出色,亦是寨中的聖子。
這次他離開寨子是為了追蹤一隻蠱的下落,不久前一名族人背叛了族內,偷了一隻控心蠱逃離。
控心蠱顧名思義,能讓中蠱之人成為傀儡,極為難練,是原主的姐姐放在秘閣的珍寶。
為了追回控心蠱,族長讓原主攜帶王蠱尋找,原主一路追來了春沂,昨晚入住了客棧。
林織輕吐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了一旁的衣袍。
原主出來的時候穿的還是苗族服飾,但出了山他便感覺到了服裝的打眼,不利於追蹤,所以換上了中原的服飾,但他很不習慣,穿的亂糟糟。
林織將衣服上的皺褶撫平,他曾經在古代待過,雖然時代背景不同,但好在也有共通。
林織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被衾,走到了窗前。
窗戶打開後,街下的市井氣爭先恐後地湧入,食物的香氣讓林織感覺到了久違的飢餓,上個世界他當鬼太久,早就忘了餓的滋味。
01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宿主接收完信息了嗎!那我就頒發這個世界的任務啦!】
01的聲音依舊富有感染力,元氣滿滿地說:【照顧他,溫暖他,讓他重見光明!】
林織應聲,早就習慣了自己製造醫學奇蹟的妙手回春之舉。
洗漱好後,林織整理了一下行李,將原主攜帶的各類物品按照自己的習慣放好。
他看著手上紋理細膩的瓷瓶,打開了塞子,劃破了指尖。
瓶子裡慢吞吞爬出了一隻赤紅的蠱蟲,吸食著血液。
林織用手指摸著一個指節大小的蠱蟲,在它進食完畢後將它放回了瓶子裡收好,比起追到那隻蠱蟲,他需要先去看看小可憐。
關好房門後,林織在掌柜那放了一錠銀子當做房費,離開了客棧。
在不遠處的小攤吃了一碗雞湯餛飩,用油紙包了兩個大包子,往戚家的方向去。
越靠近戚家,外邊的江湖人士越多。
林織找了一個茶攤坐下,聽見了旁邊人的談話聲。
「在我看來就應該讓七星門帶走戚公子,老道向來溫和,想來怎麼也不會錯,其他人誰知道有沒有參與,畢竟那些人的死法裡,不止有橫斷刀法造成的,還有戚夫人鏢局的短箭,五蘊派的拳法,點翠宮的毒翎,背後之人就是故意攪渾水。」
那中年人拍著桌子,茶碗都給他震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