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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道具自然是他變幻出來的,桃木劍當然沒用,只是請君入甕的手段罷了。
婚房內,鬼丫鬟們動作呆板地捧著嫁衣,在林織靠近的時候,五官不受控制地輕微扭曲,對他周身的灰白霧氣有些恐懼。
林織恢復了人身的狀態,他不能以鬼軀去拜堂,他腳不沾地,光下無影,很容易被玩家們發現異樣,要是他們發現他提前成了鬼,很可能會應激到破壞他們剛剛制定的計劃,謝青也會更加防備。
他可不能提前嚇到他的新郎,雖然他以人身前去造成的效果也沒好到哪裡去。
僵硬的肢體充滿不協調感,林織垂下眼眸,丫鬟手中的嫁衣便整齊地穿戴在了他的身上。
黑長的青絲從木梳的梳齒中划過,挽發戴冠,紅蓋頭緩緩落下,遮住了他的面頰。
戌初之前,林夫人已經讓人把衣服送給了謝青,讓他換上。
天色早就黑下,亮著紅燭的喜堂外,吹起了嗩吶聲。
哭嫁的婆子吊著嗓子唱詞,紅色的棺木放置在廳堂中央,深紅色的鴛鴦戲水錦被在燭火下散發著光彩。
喜堂寂靜無聲,坐在上方的林老爺和林夫人都如同紙紮人,面色青白,嘴唇被抹的鮮紅。
賓客們幾乎都是如此,一雙雙眼睛盯著中央的新郎。
謝青內里穿著自己的衣服,外邊套了大紅的新郎服,他的短髮和周圍的人裝束有些格格不入,卻也穿出了瀟灑俊美的味道,透著些年輕人的朝氣。
他垂著眼眸,數著自己的心跳。
外邊傳來若有若無的悽厲的哭嫁聲,混在樂器的喜調中,讓人頭皮發麻。
胖子他們坐在人群中大氣都不敢喘,手裡溢滿冷汗。
當看見『病重』的新娘被扶出來的時候,他們死死地壓抑住了喉嚨里的聲音,口腔里傳來牙齒上下磕碰的聲音。
他們之前討論過,林府的人會不會讓公雞替新娘拜堂,這當然是最好的情況,哪怕和公雞拜堂有些滑稽,但總好比過和鬼拜堂。
穿著繡金嫁衣的新娘披著紅蓋頭,昏暗的燈光下他垂著腦袋,讓人看不見模樣。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他,帶著他走到了棺材的另一邊。
冬冬離他最近,下意識憋氣,不敢呼吸。
新娘的這幅模樣,不像是病重,倒像是屍體。
冬冬竭力安撫自己,不可能的,一定是被下了渾身無力的藥,他不會現在死。
艷紅的喜堂,幽微的燭火,放置在中央的棺木,被攙扶的似乎沒有呼吸的新娘,安靜的賓客,紅玉捂住唇,避免自己驚叫。
謝青的視線划過新娘,手裡捏著紅綢的一端。
另一端被人放在了新娘的手裡,從袖口處伸出來的手白皙纖長,只是指尖顏色似乎微微發青,好似死去多時。
紅綢中央的花落在棺材內,媒人略帶陰冷地聲音在夜裡響起。
「喜棺壓晦,永結良緣。」
屋外的嗩吶聲驟然鳴響,鑼鼓聲起,哀嚎的哭嫁的聲音混在其中,越發尖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謝青望著棺材另一方握著喜綢的少年,他被扶著彎腰又直身,蓋頭晃動間,謝青看見了一雙不點而朱的胭脂唇。
那雙柔軟的唇微微上揚,似是在笑。
第120章 無限玩家的鬼妻
極致的詭艷感,讓謝青仿佛看見了根系早已腐爛卻依舊開的極其妍麗的花。
「送入洞房!」
「禮成!」
媒婆猛地提高的聲音讓謝青回神,被兩個丫鬟扶著的新娘握著紅綢步伐緩慢地朝前走,謝青望著他的纖細高挑背影,輕鬆地跟上。
賓客間服飾格格不入的幾個人對謝青使著眼色,目送他離開。
天色黑沉,無星無月,只有或濃或淡的灰白色霧氣浮動。
懸掛在廊檐下的紅燈籠等距間隔,照亮了院堂。
樂聲在禮成的那一刻便停了,混在其中的哭嫁聲也停了。
並無歡宴的氣氛,周圍一片蟲鳴聲也無的死寂。
精美的宅邸處處貼著喜字,風吹來,有種歡鬧後的淒冷陰森。
謝青不知不覺走在了後面,垂落在地上的紅綢如水一般在新房的門檻上起伏,為他引路。
在紅綢的另一端,坐著他的新娘。
謝青摸了摸藏在袖口裡的道具,握著綢布跨過了台階。
他身後的門無風自動,輕輕合上了。
桌上的鴛鴦紅燭靜靜燃燒,穿著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坐在床邊,放置在裙衫上的手輕輕交握,那是一個等待的姿勢。
新房內蓋著紅帕的佳人,即使看不見臉也能品出別樣的美感。
這本應當是極為賞心悅目的畫面,如果新娘不是鬼的話。
空氣中的溫度很低,涼意透過衣物體表滲入了血肉里。
謝青拿起了一旁的秤桿,緩慢地挑起了妻子的蓋頭。
殷紅的唇,秀氣的鼻,再是柔美的眼,這雙眼瞳仁生的極黑,似能勾魂奪魄。
雖是少年,輪廓相較於女郎來說較為硬朗,但皮囊有幾分男生女相,格外精緻,所以也不讓人覺得違和,甚至因為他自身擁有的男性特徵,反而讓這扮相更多了幾分特別的韻味。
「你真好看。」
謝青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十分真誠地進行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