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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山終年飄雪,天空灰濛冰冷,不見烈陽,庭硯從其他地方為這盆花引了光,讓它身在陣法中如同在陽光下。
庭硯看著很是滿意,這才叫照料。
他垂著眼眸欣賞時,忽地捂著唇咳了幾聲,喉嚨間泛起腥甜,他的神色卻未變。
淡金色的花瓣無風自舞,淺淡的香氣瀰漫,似是某種安撫。
庭硯有些意外,按理來說這種只能算是中品的靈植,不應該這麼快生出靈識。
與動物相比,植物通常能夠存活更長時間,所以它們誕生意識的時間也需要很久,只有上品天階靈植,才能在還是種子時出現意識,可初期也是蒙昧混沌的。
人為培育的靈植意識覺醒倒是快些,因為它們在誕生的過程中就被澆灌了靈氣,以各種方法催熟,可那個青年只是一個練氣期的弟子。
「林織。」
庭硯回憶起他的姓名,若有所思地低喃。
本是打算修煉,可坐在玉床上時,庭硯下意識地喚出了水鏡。
林織和元止落座在核舟上,已經飛出了歸一宗的地界。
早在多年前,修真域就和凡人域脫離,但這種脫離並不是完全隔絕,中間有一塊過度的區域就是低靈域。
這是兩域來往的必經之地,林織當初就是坐馬車輾轉到了低靈域的一個城鎮,才能乘船去往歸一宗。
低靈域面積遼闊,並不是一城一鎮,涵蓋許多地方,可謂是魚龍混雜,散修、邪修、求仙悟道的凡人等,都可以在這裡見到。
外門主事時常會帶著一些內外門的弟子前來歷練,名義上是歷練,實則是讓弟子練手處理一些麻煩。
出於收羅人才和宣揚名聲的目的,歸一宗會庇佑低靈域的一些城鎮,弟子們要解決的就是這些地方遇見的妖邪。
這次帶隊的外門主事修為在金丹初期,他們一隊九人,除開主事以外,修為最高的一個外門弟子,築基中期,最低的是林織,練氣八層。
庭硯在水鏡中看的分明,雖然林織的修為最低,但沒人輕看他,甚至三言兩語中已經隱隱有眾星拱月的趨勢。
不僅是因為身為單靈根的藥修修煉速度快,也不僅因為他出色的容貌,除開這些,他有種能在言語中把控人心的魔力。
庭硯低嘆,三個元止加起來都玩不過的人,這樣的情劫,真的能被順利度過嗎?
他也不急著修煉了,繼續看著,以免分魂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一切出了差錯。
庭硯的水鏡跟隨著元止,他將畫面偏移,捕捉著林織的身影。
水鏡波紋中,青年容色姝麗,秀美眉眼寫滿無害與平和,如同枝繁葉茂間笑看人間的花。
他忽地抬眸朝著他的方向來看,似乎隔著千山萬水遙遙與他相望。
庭硯心尖跳動頻率一滯,不一會兒又不動聲色地放鬆了身體。
果然,他就說林織怎麼可能發現他,只不過是這個方位有人在和他說話,他便看過來了而已。
「林師弟,不如與我們同去?」
出聲的是修為最高的外門弟子,他們已經到了城鎮,數日前有三階妖獸在此作亂,遁入山林後不知去往什麼方向,主事打算兵分幾路讓弟子分別追蹤。
在元止硬邦邦開口前,林織先道:「按照先前所說,我與元師弟同行即可。」
「只是你們僅你們兩人,萬一遇上了危險……」
「所以便要勞煩師兄將最安全的那條路讓與我們了。」
林織笑盈盈道,他擅長以讓人舒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對他來說並不麻煩,幾乎是一種本能。
事情在言語間定下,主事囑咐了弟子們幾句後,身著歸一宗服飾的弟子們便進入不同的山頭進行搜尋。
離城鎮最近也是被搜查最多次的山中,林織與元止二人行其中。
「其實不用走最安全的這條路,我的實力比他們都強。」
雖然元止現在才築基初期,但他知道築基中期的那位師兄不是他的對手。
林織彎唇:「師弟的能力我自是明白,只是我需要試驗一些東西,需要較為安全的環境。」
元止點頭,沒有問林織要試驗什麼,他聽見林織明白他不弱就足夠了。
他行於林織左右:「我守著你。」
林織喜歡他的不多問,將掌心貼在了最近的一棵樹上。
他閉上眼,靈氣下沉。
在歸一宗內,他只對幾株草木做了實驗,不方便動靜太大,如今離開宗門,他倒是可以看看自己的極限所在。
木靈氣順著植物的根系向下通過泥土蔓延,給予著大地生機,在林木空隙間無數草木瘋長,枝頭新雅彎曲,花朵競相開放。
林織內府里的靈氣不斷外溢,被榨乾抽空,直到臨界點。
有了對目前能力極限的清晰認知後,林織沒有收回手,而是撫著大樹樹幹有些粗糙的樹皮,再次催動靈氣。
以林織為圓心,剛剛得到滋養的草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萎靡。
方才還繁茂的樹木葉子變黃,不一會兒枝幹變得光禿,似乎墜入隆冬。
林織剛剛靈氣所到之處,植株的生機被他吞噬,轉化為木靈氣回到了他的內府里。
林織並沒有止於此,再次釋放出靈氣。
他仿佛擁有了撥動這一片區域草木時間的能力,樹木快速地煥發生機,這片地方很快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