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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織微微放心,小孩的世界不要沾染任何成人曖昧的色彩。
霍夫人的身體不好,因此住在一個環境清幽的別院中,避免有人打擾。
他們住的地方氣候適宜,十分適合夏日避暑,林織到了後心情都好了不少,牽著戚禾走進別院內。
霍無雙早已等候多時,聽到消息就出來迎林織。
「你清單上的那些東西我已經搜集好了,暗房也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能開始煉製?」
「現在,我需要先取你和夫人的血。」
「隨我來。」
霍無雙的全部心神都在給夫人續命的重要事情上,等到取完了血,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跟在蠱師身旁一同進入的小少年雙目失明。
方才他的氣息和動作與常人無異,讓他根本沒察覺到他的情況。
霍無雙看了戚禾一會兒,他倒是沒聯想到三四年前被滅門的眼盲小公子,只覺得這孩子武藝不俗。
因記掛著蠱還沒煉成,霍無雙便先教戚禾繁花劍法的前二十式。
聽著許多,實則不然,因為繁花劍法總共有一百二十式。
林織在期間旁觀過,只覺得江湖人對繁花劍法『讓人眼花繚亂』的點評十分中肯。
有眼睛的看的尚且費力,更別說是眼盲之人。
好在戚禾耐心足夠,記性和悟性又絕佳,倒也能跟上,只是他的劍招只有花俏之形,無靈動之意。
林織耗費了小半月,煉出了一對子母蠱。
霍夫人是個模樣秀氣的女子,氣質如蓮,十分平和。
因為病弱她瘦的讓人心驚,林織小心地劃開她腕部的肌膚,她本人倒是神色不改,反而寬慰地看向丈夫。
子蠱進入了霍夫人的體內,讓她痛苦地按著心口皺眉,林織先前便告知了會有這種狀況,霍無雙還是有些驚慌,等到妻子緩和一些他才鬆口氣,讓林織給他種進母蠱。
林織在霍無雙胸膛開了口子,掌心是烏黑的母蠱,他輕輕地晃了晃手上的銀鈴,母蠱嗅聞到了熟悉的血氣,朝著血肉內鑽入。
被汲取的母體要承受的痛苦更大,霍無雙臉色不變,關切地去問妻子的狀況。
「卿卿,心口還疼嗎,還覺得喘不上氣嗎,還想咳嗽嗎?」
霍夫人有些猶豫地按著心口,不確定道:「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霍無雙長舒了一口氣,有效果就行。
他一改多日愁容,頹靡的面上顯得有些喜氣洋洋,對著林織道謝。
他看著小少年眼上的白綢,下意識問道:「你的蠱術如此高明,令徒的眼睛卻……」
對上妻子的眼睛,霍無雙頓覺自己有些冒失了,連忙止住了話。
林織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
返回住所後,戚禾才開口對林織說:「師父,如今我雖不能視物,但也沒什麼妨礙,師父不必憂慮。」
「你會看見的。」
林織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如同他還是那個八歲的孩子一般,說著曾經的答案。
妻子身體情況轉好後,霍無雙教戚禾教的更加認真。
縱使戚禾天賦很高,霍無雙還是對林織這個師父倒了苦水。
「我的繁花劍法要的就是輕柔靈動飄逸莫測,小禾握著長劍,卻總似在揮刀,殺伐之氣過重,難以藏鋒。」
繁花劍法是霍無雙的師祖所創,所求與天地同和,藏劍與落英繽紛中,讓人難以分辨點在眉心的是落花還是寒劍,可戚禾揮出的劍招,繁花如同障眼法,迎面便是刀劍,失了繁花劍法的精髓。
林織思量片刻,垂眸笑道:「以劍為刀,有何不可。」
霍無雙欲言又止,到底是沒多說,只是盡力傳授。
戚禾這次練習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繁花劍法的劍訣與心法,都同他所學有違背,他需要時間去調和兩道截然不同的內力在身體裡的衝撞,以及忍受出招時內力運錯經脈之苦楚。
戚禾反覆想著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將白無求的漫雲輕功加入其中與之融合,漸漸地領悟到了什麼。
只是劍於他而言太輕,無法揮出橫斷刀法與浩然掌法之氣勢,而刀又太重,完全無法將繁華劍法之靈動與輕功之飄逸相融合。
林織將情況看在眼中,在戚禾十三歲生辰時,為他送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那是一柄寬劍,江湖上從未有過這般樣式的劍,比細劍要寬闊重上許多,可比刀又要輕巧細窄不少。
戚禾愛不釋手,在外人面前溫和有禮的清俊少年郎依舊摟著師父的腰撒嬌,當即給這把劍起名為『雲月』。
美酒三千壇,狂歌邀誰飲?雲月與天星。
霍無雙對這把奇特的劍很感興趣,要知道刀和劍是兩種不同的使勁方式,並不僅僅是兼具外形上的特點。
只可惜他沒能摸到,在戚禾那裡碰到了軟釘子。
戚禾有了雲月後,越發如魚得水,心裡的念頭也越來越清晰。
又是一年春,庭院內少年身形如松柏,寬闊劍身沾染花瓣於風中揮舞,朦朧遮住寒光。
霍無雙靜立在一旁,知道了許久之前林織說的『以劍為刀』是何意。
興起時他會拿著東西和戚禾對打,他始終沒有祭出他的劍,這是欺負小孩,憑藉他的功力,哪怕用一根柳枝也能和戚禾打的有來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