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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竹:不行,揉藥酒或者冰敷好得快,這樣放任萬一明天嚴重了怎麼辦?
宋嘉竹:現在是冬天,冰敷又很冷,還是用藥酒吧。
宋嘉竹手語打到飛起,可謂是苦口婆心。
林織閉上眼睛,十分不真誠地說:「看不見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林織在腦海里構想著宋嘉竹的反應,卻忽然感覺到了宋嘉竹氣息的靠近。
宋嘉竹身上的氣味是一種乾淨的洗衣液的香味,來源於他的衣物,但又似乎不是同一種,讓人想到雨後的綠竹。
林織感覺到有手指放在了他的眼周旁,下意識睜開了眼,正好和準備打開他眼睛的宋嘉竹相對。
宋嘉竹的眼睛是較少的黑色,凝望著人的時候,會有種格外認真的感覺。
林織看見了他面上染上的淡淡的紅色,但宋嘉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努力保持鎮定地打手語說:現在能看見了。
「小啞巴,還好你不會說話,不然你肯定能煩死我。」
少年的惡劣一如往常,但宋嘉竹早已經不厭惡他這模樣。
宋嘉竹:藥酒。
「我懶得動,你自己去我房間拿吧。」
林織躺在沙發上,他身上穿的不是今日出門的衣服,而是喚了一身寬鬆的帶絨的睡衣,給宋嘉竹指了自己臥室的位置。
宋嘉竹沒想到自己能直接進林織的臥室,心跳失頻了一瞬。
林織注視著宋嘉竹的背影,唇角輕輕上揚。
其實朋友甚至只是同學,進入對方的臥室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會有別的情緒的人,自然是有特別想法的人。
宋嘉竹打開了林織臥室的門,將林織的臥室布局收入眼中。
這間臥室相較於他的房間要大一些,飄窗上擺著幾個抱枕,書桌上放著一些書,牆上貼著一張明星的海報,宋嘉竹並不認識,忍不住拍了一張海報的照片,打算回去後再查詢。
林織的被子和被套都是毛絨絨的,看起來就很可愛又暖和。
宋嘉竹的視線轉了一圈,才拿起書桌上放著的藥酒。
藥酒壓在了一本書下面,而書裡面似乎夾著一張照片樣式的東西,露出來了一小截。
不應該窺探別人的隱私,宋嘉竹想。
可手似乎背離了身體的意志,將那張照片向外抽了一點。
照片的角度似乎是偷拍的,大概在籃球場,這應該是拍下後處理過再列印下來的照片,因為除了一個人,其他人的臉上都被貼上了卡通貼紙,只有一個人的模樣顯露。
宋嘉竹看著那張臉,將他和前幾天那個晚上提醒自己的男生的臉重合。
他的眼眸冷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讓這張照片復原回之前的位置。
宋嘉竹拿著藥酒出了房間,他的神色很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他外表下的情緒巨浪。
他竭盡全力地克制自己才能不在那張照片上留下指痕,只要他稍稍用力,那張照片就會變形起褶皺。
那張臉令人厭惡,連帶著那個男生之前的好意在宋嘉竹看來都那麼刺眼。
你喜歡就是這個人?
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呢?
心裡的不甘一遍遍在宋嘉竹的大腦里迴蕩,他坐在了林織的面前,將林織的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打開了藥酒的蓋子。
明明還沒開始塗抹,林織就已經想要將腳縮回。
「我怕疼。」
林織皺著眉,似乎在想著拒絕的辦法。
宋嘉竹抓緊了林織的腳踝,不讓他退縮,他看著林織的臉,用手語訴說:我會動作很輕,不會讓你太痛。
我不會讓你疼,所以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為什麼不能是我?
隱秘的急切的渴望似乎有了宣洩口,帶著醜陋的嫉妒與無聲的希冀。
在這一瞬,宋嘉竹徹底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情緒異樣為何而來。
年少的悸動如同枯原上的星火,轉瞬燎原。
宋嘉竹動作輕柔地揉著林織的腳踝,黑沉的眼裡帶著不自知的陰翳,如同枯死樹枝的影,在冰冷的月夜下蔓延。
我會取代他。
即使宋嘉竹的動作有意放輕,但藥酒揉開才有效果,痛感讓林織的眼裡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
其實林織若要忍,倒也忍得住,不至於落淚,可是他為什麼要忍。
他的每一滴眼淚,都流給值得的人看。
即使宋嘉竹努力克制,林織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氣壓。
說實話那張照片的擺放確實有些刻意了,不過宋嘉竹應該也不會深究,應該只是當他回家後思考他們之前說的話,然後拿起那個人的照片反覆考慮。
許烈陽的這張照片是原主拍的,他還拍了些其他的,都是在籃球場的照片,這些照片也不多,林織在來的第一天就把這些收拾起來了,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這些照片的用途。
時機正好,林織就把計劃提前了,有時候事情總不能按照自己計劃的每一步死板的進行,但只要不出會導致失敗的意外,這些都是讓計劃變的更有趣味的事物。
其實他倒也不是想讓宋嘉竹嫉妒成狂,這是達成目的的一環,面對不同的人格碎片要有不同的應對。
不過從宋嘉竹身上傳來的氣息真是讓他愉悅,這是對方在意他的一種表現,有時候林織都覺得自己很怪異,似乎變成了某種以在意和依賴情緒為食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