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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上多了幾道傷疤,模樣也看起來憔悴蒼老了些,給人一種凌厲老練之感。
林織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味,不像是人類能產生的氣味,他往裴鐸懷裡靠了些,嗅聞著裴鐸身上的清香來忽略那股味道。
林織想那大概是蟲子的味道,他第一次見到千石,就是在裴府的小院裡,千石和百心壓著一個被下蠱的鎮妖司的成員,死掉時身體裡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蟲子。
不僅手底下的成員被下蠱,還丟失了兩份檔案,裴鐸便讓千石去追回,至今千石才回來。
「主司,兩份檔案已經追回,那蟲母被我和萬易借用八人陣之力聯手封印在辛紅觀內,已派人把守,兩份檔案悉數追回,屬下特地回來稟報。」
儘管裴鐸給的時間是年前,但這種事千石自然是能早些做完便早些做完。
千石將身上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條黑色的蠱蟲,是蟲母最強力的一部分。
蟲母的身體內有著許多待出生的蟲卵,因此鎮妖師們選擇將它鎮壓而不是斬殺,除非他們想面對密密麻麻的蟲子四處奔逃的場面,但凡漏掉一隻都容易有隱患。
裴鐸頷首,表示他做的不錯。
那被盒子裝著的蠱蟲的屍體被呈在了裴鐸的面前,林織立刻跳開了裴鐸的懷中,忍不住有些反胃。
這條蟲子也太難聞了,讓他感覺十分噁心。
千石有些疑惑地看著裴鐸,不知道這妖狐為何如此排斥,這明明只是一隻死蟲。
說起來他第一次見這狐狸還把他當成了凡狐,沒想到竟然是只妖,不過是主司養著的妖,他自然不會露出鎮妖師的攻擊性。
裴鐸也有些奇怪,讓千石將東西放回鎮妖司的倉庫,讓專人處理後封存。
「幾日後我會親自去一趟,將那蟲子解決。」
「屬下會讓人嚴加看守。」
千石帶著盒子離開了,裴鐸朝著林織招了招手。
「不喜歡蟲子?」
林織的狐狸五官都皺著,答:「這隻蟲子特別的臭,大人不覺得嗎?」
那不是一種尋常的腥臭味,殘餘的味道仍然讓林織反胃。
能讓他一隻狐妖都產生這樣的反應,向來這隻蟲子殺了不少人,血氣沖天。
「那我先淨手。」
裴鐸想可能是他殺的妖鬼太多已然習慣,不覺得這蟲子有多難聞,不過想著小狐狸不喜歡,裴鐸便去洗手再抱著小狐狸。
林織的注意力轉到了裴鐸剛剛說的話上,問:「大人,過幾日你要離京嗎?」
「辛紅觀位於璋州,那可是個好地方。」
裴鐸抱起林織,把玩著狐狸的肉爪。
林織腦海里思緒閃過,璋州的父母官,正是六王爺母妃的家族所在之地。
裴鐸沒想讓人安生過年啊,林織一點也不意外。
一場大風後,京城便入了冬。
雖然沒有雪,但乾冷已然遍布各處。
裴鐸稱病待在了玉鉉殿裡,留了個替身。
林織也用了妖術,用紙人替身做了個紫狐出來,讓它替自己在這兒待著。
裴鐸此去璋州,不僅僅是為了解決蟲母,還做了些其他事。
在普通人看來,廢棄的辛紅觀在夜半起了場大火,什麼都燒沒了。
回京城的途中,裴鐸手裡拿著一顆烏紅色的實心蟲卵,裡面的蟲子已經死了。
「本想著餵你,但瞧你這番模樣,還是罷了。」
裴鐸看著坐在他旁邊滿臉抗拒的狐狸少年,將蟲卵裝好。
蠱蟲自然算在妖物的行列內,它死後留下來的東西自然也可以被妖吸收。
林織其實也很疑惑,他也沒想到他會對這個東西如此抗拒,按理來說不應當,他並不害怕蟲子,原主身為狐狸自然也不可能害怕蟲子,可他就是見了便不舒服,沒有任何想要吞吃煉化的心。
「大人不必擔心我,京城雖然靈氣衰微,但有大人幫我,我進步的也很快,只是大人的身體沒事嗎?」
妖類中以狐妖蛇妖貓妖這些為一類,可以吸收精氣來修煉,越是陽氣足靈力重的男子,精氣的效果便更好。
但凡人經不起妖物的索求,會在精氣泄出後越發衰弱直至死去。
裴鐸倒是個例外,追著林織喂,似乎並沒有變得孱弱。
聽著小狐狸心直口快地關心,裴鐸手心勾著林織的髮絲,以別的行為替代作答。
他自然沒事,修為無法再上一層只是因為無法突破,但他從未懈怠,因此靈氣堆疊環繞,比尋常人深厚的多,喂喂小狐狸自然沒什麼影響。
大越境內水路發達,比走陸路要快得多,因此從璋州回京城,裴鐸乘船而行。
他雖然遮掩了身份,但也並不是完全樸素。
外邊是個中小型的商船,以此作為遮掩。
船平穩地在水面上行駛,林織被抵在船上的窗上,瞧見了湖心明月。
那在他手上的法器鈴鐺,因為裴鐸的靈力而共振起來。
它本沒有聲音,此刻卻作響。
隨著裴鐸的動作,在夜裡同水面輕晃。
裴鐸沒太過分,控制的澆灌了兩次,看著林織在睡夢中自主煉化著靈氣。
若有若無的紅霧從林織的身體裡散出,裴鐸便知他這是要徹底煉化了桃花妖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