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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是把玩著毒蟲的手指腹在光下晶亮,自然放著的手被推搡的水澤黏連。
這雙手曾經牽著年幼的他離開了是非之地,是他目不能視最弱小的那段時間裡唯一可以依賴的存在。
那時候沒到苗疆前,他不敢輕易地鬆開師父的手,擔心會被丟在陌生的地方。
「師父,把你的手弄髒了。」
戚禾的聲音寫滿了抱歉,姿態卻全然不是如此。
「師父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不會讓你驅使蠱蟲的時候還帶著痕跡。」
戚禾姿態乖順,嗓音越發低啞。
夏日晚間的燥意不改,戚禾仔細收拾著,忽地聽見了一陣蟲子翅膀震動的聲音。
他將帕子放在了懷裡,拿起了防止在小柜上的瓷瓶,朝著屋外而去。
他手裡的瓷瓶內受到驚動的蟲正在不停地撞擊瓶身,讓小瓷瓶不斷晃動。
這就是他們的布置,只要那個放著東西的屋子裡進了會有血肉的活口,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他們都會收到提醒。
戚禾拿起了劍,去往放置冰玉蓮的屋子。
這人本應該來的不巧,於他而言,卻又來的正好。
書房裡,倒吊在屋檐上的蒙面人看著盒子上纏繞的紅色細蛇,動了動手指。
只要他的速度足夠快,就可以將這隻蛇抖落,到時候帶著盒子直接離開就行。
他正專注地伸手,渾然不覺有人悄無聲息地逼近。
飛射而來的劍猶如颯踏流星,嚇得他搖搖晃晃去躲避,那劍劃破了繩子釘在了牆上,蒙面人哎喲了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運氣輕功想走,直奔屋頂而去。
他用出了梯雲縱,戚禾用了和他一模一樣的招數,因為內力的差距,他比蒙面人的速度更快,一腳將他踢落。
戚禾轉身拔劍,一手拿起櫃中的盒子,動作一氣呵成。
那隻纏在盒子上的毒蛇並沒有襲擊他,吐著信子沒有動彈。
戚禾手裡的劍刺向了蒙面人,那人直接在地上打滾躲避,嘴裡求饒。
「別打別打,老頭子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做這種事,不然我偷誰都不會偷到你們頭上。」
白無求摘下面罩,露出了花白的鬍子和頭髮。
他是看出來了,要是他不先說,這小子真能當做不知道給他捅倆血窟窿。
戚禾不語,只是握著劍冷冰冰地瞧著他。
他在割斷繩子的時候就知道賊是誰,他不太希望是白無求,不是因為曾經的師生情分,而是他不能拿他來發泄鬱氣。
白無求被他的神色弄的有些發怵,戰戰兢兢地說:「我那不爭氣的徒弟被人給抓住了,他們知道他偷過碧露寒天,讓他再偷一次寶物,但他知道要偷的是你們,怎麼也不肯來,為了他的命,我只好來了。」
賀喜是假、贈禮是假,連要酒也是假的,白無求特地選了後勁很足能夠讓人輕易醉倒又不設防備的酒,這師徒二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光是一個就很棘手,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喝進去的那些烈酒,因為他喝了這麼久早就有些抵抗力,本想趁他們醉倒快點拿東西走人,卻沒想到戚禾居然清醒的這麼快。
「誰讓你來的?」
白無求老實答:「一個赤羽門的女人。」
戚禾沒再問,帶著白無求去了廳堂。
林織是被叩門聲吵醒的,他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
屋外的侍衛說明了情況,林織倒不是很意外,喝點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因此沒有讓戚禾多喝。
不過他倒是沒覺得他會真的喝醉,本是想藉此給戚禾一個機會,沒成想他真的醉了,連記憶都有些模糊。
林織並了並腿,看著有些狼藉的場景微微挑眉。
這可一點都不隱蔽,戚禾為何篤定他不會生氣?
他正準備問01發生了什麼,01就有些火急火燎地說:【宿主,大事不好了!你之前喊錯人名了!我們翻車了!】
林織微微詫異,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01欲哭無淚,將情況告訴了林織。
它其實也說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從看見馬賽克的時候它就開心地看起了動畫片。
然而聲音是沒法馬賽克的的,聲音平時都會被動畫片的音量擋住。
不過有時候動畫片片段聲音會放的很輕,01正喜滋滋看的時候,忽然從宿主的嘴裡聽見了上一個任務目標的名字,直接魂飛天外。
【當時你的意識並不清晰,我沒辦法叫醒你,宿主,我們怎麼辦啊啊啊啊啊。】
【宿主,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啊?】
01急到抓耳撓腮,卻發現剛剛在思索的宿主神色並沒有擔憂,反倒是不緊不慢地換起衣服來。
林織興味盎然道:【不必擔心,事情變得更有趣了不是嗎?】
雖然是意料之外的變故,但可能比他刻意為之的效果還要好,他得好好想想怎麼利用。
林織承認,他也興奮起來了。
只是全心依賴的情感寄託可不夠滿足他的精神需求,再狂熱一點吧。
第190章 養成少俠的蠱師
林織向來不否認生長環境帶給他的異於常人的精神需求,人活在世上,總是得需要些樂趣。
蜘蛛織網是為了捕食,而他早已無需因溫飽而不斷費盡心機,因此出事之後被系統找上門,得到那個復生的機會時,他也有些興致缺缺,只是試試看罷了,畢竟很新奇。